第93章 你可愿奉诏

作品:《嫡妹抢我夫君?转身嫁纨绔夺凤位

    淮王别院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江霆岳彻夜未眠却异常锐利的眼眸。


    那封突如其来的邀约信,如同烫手的山芋,更似通往深渊亦或光明的唯一路径,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去,九死一生。


    皇帝、麒麟,乃至那神秘的“故人”本身,都可能在玉壶山布下绝杀之局。昨夜黑衣军的强悍战力犹在眼前,若其为敌,他绝无生还可能。


    不去,坐以待毙。


    皇帝经昨夜挫败,杀心更盛,绝不会罢休。手中虽握有金蟾寺密信这等利器,但若无人呼应,终究是怀璧其罪,淮王府覆灭只在旦夕之间。更何况,那“龙鳞逆生”的真相,如同魔咒般吸引着他,关乎先帝遗志,关乎帝国国本,关乎他江家满门的忠烈之名能否保全。


    天光微熹时,江霆岳做出了决断。


    他唤来影七与苏意浓。


    “影七,挑选三名最顶尖的‘夜枭’,远远跟着本王,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现身。你们的任务不是保护我,而是若我遭遇不测,不惜一切代价,将玉壶山所见所闻,尤其是那‘故人’的身份,传回王府,告知衡芜。”


    江霆岳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诀别的意味。


    “父亲!”苏意浓眼眶瞬间红了。


    “意浓,”江霆岳看向儿媳“王府,便交给你了。若若午时过后我未有消息传回,你便立刻将所有证据副本公之于众,然后,带着能带走的人,想办法离开京城,去北疆找廖将军,他是为父过命的交情,或可护你们周全。”


    这是最坏的打算。


    苏意浓强忍泪水,重重点头:“儿媳明白,父亲万事小心!”


    辰时,江霆岳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青灰色常服。


    未带任何兵器,只揣着那封邀约信和一颗赴死之心,乘坐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马车,悄然驶出别院后门,朝着京郊玉壶山方向而去。


    马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路,声音单调而压抑。


    江霆岳闭目养神,脑中却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


    玉壶山是皇家园林,平日有禁军看守,今日却异常安静,沿途关卡竟无人阻拦,仿佛早已得到指令。


    这让他心中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午时将至,马车抵达玉壶山脚。江霆岳下车,徒步上山。


    山间林木葱郁,鸟鸣清幽,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寂静。


    他依着信中暗示和旧时记忆,沿着一条偏僻小径蜿蜒而上,直达位于半山腰的听雨亭。


    听雨亭是一座古朴的四角凉亭,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可远眺层峦叠嶂,俯瞰山下云雾。


    此时亭中空无一人,只有石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炉上铜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茶香袅袅。


    江霆岳在亭外驻足,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


    松涛阵阵,并无伏兵迹象。


    “王爷果然信任。”


    蓦地,一个清朗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霆岳心中一凛,缓缓转身。


    只见一名身着月白色文士长衫、头戴帷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数步之外的山石旁,仿佛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


    他身形颀长,气度雍容,虽看不清年纪,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淡然与威严。


    “阁下便是邀约之人?”江霆岳沉声问道,全身肌肉微微绷紧。


    “故人相邀,王爷何必紧张。”白衣文士轻笑一声,声音温润。


    “山野粗茶,聊表敬意。王爷请亭中一叙。”


    他率先步入亭中,姿态闲适地坐在了石桌旁,自顾自地斟起茶来,仿佛只是招待一位寻常老友。


    江霆岳略一沉吟,迈步进入亭中,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袅袅茶烟,气氛诡异。


    “阁下究竟是谁?昨日晚间,可是阁下的人出手相助?”江霆岳开门见山。


    白衣文士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江霆岳面前,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王爷可知,昨日若无人阻拦,甲的刀锋之下,淮王府此刻已是血流成河?”


    江霆岳瞳孔微缩:“本王自然知晓。此情,淮王府记下了。但阁下出手,想必也有所图。”


    “有所图?”白衣文士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帷帽下的目光似乎穿透轻纱,落在江霆岳身上。


    “若我说,只是不忍忠良蒙冤,不忍先帝心血付诸东流,王爷信吗?”


    先帝!


    江霆岳心中巨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忠良与否,自有公论。先帝心血,亦需后人秉持公心,方能传承。”


    “好一个秉持公心!”白衣文士似乎笑了笑,“那王爷觉得,当今陛下,可算秉持公心?为了掩盖昔日旧事,不惜构陷勋贵,毒杀世子,甚至纵火古刹,这难道就是一国之君应有的作为?”


    他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江霆岳心上。对方对宫中之事、对皇帝所为,竟然了如指掌!


    “陛下所为,自有其考量。臣子不敢妄议。”江霆岳谨慎地回答。


    “是不敢,还是不愿?”白衣文士语气转冷,“王爷手握金蟾寺密信,可知那信中指向的‘育麟堂’和那位太妃,牵扯的是何等惊天之秘?可知陛下为何如此恐惧,甚至不惜对你下绝杀令?”


    江霆岳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盯着对方。


    白衣文士缓缓放下茶杯,声音低沉而清晰:“因为那位太妃,当年并非无子。她曾为先帝诞下一位皇子,序齿为长,聪慧仁厚,深得先帝喜爱。”


    江霆岳的呼吸骤然停止,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依旧会震惊。


    “然而,皇子出生时,天有异象,被有心人污蔑为‘龙鳞逆生,克父克国’。”


    白衣文士的声音带上一丝冰冷的嘲讽,“当今陛下当时还是皇子,与其母联手,买通钦天监和稳婆,构陷皇长子。先帝虽心痛,但迫于压力和对天象的疑虑,最终将皇长子打入冷宫,对外宣称‘夭折’。”


    “但实际上,”白衣文士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先帝临终前幡然悔悟,深知冤枉了长子,更看穿了某些人的狼子野心。他秘密写下遗诏,废黜当今陛下继承之位,欲传位于皇长子。并将遗诏和皇长子,托付给了绝对忠心的老臣秘密带走抚养。”


    “而那‘育麟堂’,便是先帝暗中设立,用于供养和联系皇长子的渠道之一。威远侯的黑金,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


    江霆岳只觉得浑身冰冷,又热血上涌。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的根源在此!


    他出生晚,而身边人又对这等皇家秘辛讳莫如深,他竟是全然不知。


    “那,皇长子殿下如今……”江霆岳哑着嗓子问道。


    白衣文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石桌上。


    那是一枚半块龙凤玉佩,玉质温润,雕刻着极其繁复古老的纹路,缺口处却光滑无比,显然另外半块与之严丝合缝。


    江霆岳的目光落在玉佩上。


    这玉佩他曾见过,就在先帝的私库里。


    先帝曾酒后对他展示过,说这是一对传承数百年的皇家信物,象征着正统与天命。


    白衣文士淡淡道:


    “龙鳞非逆,紫薇当归。”


    “皇弟,先帝遗诏在此。你,可愿奉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