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接招

作品:《嫡妹抢我夫君?转身嫁纨绔夺凤位

    苏意浓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清澈的眼眸中没有惊恐。


    她缓缓开口,“玉髓芝是祸根……”


    “意浓!”江衡芜心疼地握紧她的手,“别胡说!那是救你命的药!”


    苏意浓轻轻摇头,目光投向江霆岳:“父亲,王府库中可还有玉髓芝的相关记录,或者药渣也可。”


    她的思维即使在病中,依旧敏锐得可怕。


    江霆岳眼中精光一闪:“意浓的意思是?”


    “毁去所有痕迹。”


    苏意浓果断道,“药方销毁,药渣深埋,知情者封口。对外只言是机缘巧合,得游方神医所赠,仅此一株,现已耗尽。”


    将一切可能被追查、被放大的证据彻底湮灭,这样才能将王府从“私藏禁药”的嫌疑中彻底摘出来。


    江霆岳看着儿媳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好!本王即刻去办!所有经手此事之人,包括王回春那边,本王亲自去说!此药从未在王府库册上出现过!”


    “王神医那边我去说。”江衡芜接口,眼神沉冷,“他脾气虽怪,但知道轻重。至于‘游方神医’……”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麒麟能造谣,我们就不能编个死无对证的故事么?”


    “还有,”苏意浓喘息了一下,看向江衡芜吊着的左臂,忧虑道,“你的伤需要静养。王府亲卫营驻防世子府,已是逾制,恐授人以柄。”


    江霆岳和江衡芜同时心头一凛,他们只顾着安全,却忽略了这最致命的一点。


    ——藩王亲卫营,非奉诏不得擅离封地更遑论进驻京城,拱卫世子府邸。这在皇权至上的京城,简直是明晃晃的“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麒麟这一石二鸟之计,端的是狠辣绝伦,利用玉髓芝引发皇帝猜忌在先,再借王府亲卫营逾制之举坐实“不臣之心”。若皇帝心中那根刺被彻底挑起,后果将不堪设想!


    冷汗,瞬间浸透了江衡芜的后背。


    他看着苏意浓那双在病痛中依旧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眸,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若非她及时点醒……


    “父亲!”江衡芜当机立断,“亲卫营不能撤!但必须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陛下虽未明旨,但林敬泽、魏进忠一案未结,幕后黑手仍在暗处,王府世子、世子妃连续遇刺,性命垂危,此乃惊天命案。王府亲卫营奉王命入京护主,追查真凶,合情合理,明日一早,我便上奏陛下,陈明遇刺详情,请旨留亲卫营协查护卫,姿态必须做足!”


    “好!”老淮王点头,“本王这就去安排奏疏!同时,亲卫营所有人,立刻更换常服,撤去王府标识,只保留精锐短刃,对外只称是本王府中家丁护卫,此事务必做得滴水不漏。”


    父子二人雷厉风行,瞬间定下方略。


    江霆岳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内室再次安静下来。


    江衡芜看着怀中因耗费心力而显得更加疲惫虚弱的苏意浓,心中五味杂陈。


    麒麟的反击,果然如毒藤缠颈,无声致命。借宫中阉宦之口,将救命的圣药化作诛心的利刃;以王府护主的铁卫,构陷成拥兵自重的铁证!


    这份狠毒与算计,精准地刺向皇帝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对藩王的忌惮。


    “莫怕,”江衡芜的声音低沉嘶哑,“他既已出招了,那我们接招便是。”


    他未受伤的右手,指腹轻柔却有力地抚过她紧蹙的眉心,试图熨平她蹙起的眉。


    苏意浓在他怀中轻轻动了动,仰起脸。


    那双因剧毒和心力交瘁而略显黯淡的眼眸,此刻却异常清澈。


    她没有言语,只是伸出冰凉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微微的颤抖,抚上他吊在胸前、被厚厚绷带包裹的左臂。


    指尖隔着纱布,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狰狞创口的位置。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征兆地砸落在江衡芜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江衡芜的心猛地一缩。


    他反手握住她微颤的手指,紧紧包裹在掌心,用自己滚烫的温度去驱散那份冰凉。


    “皮肉之苦而已,算不得什么。”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比起你受的罪,这算什么?只要你好好的,我这条胳膊就是废了也值。”


    “不许胡说!”苏意浓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带着从未有过的激烈,随即又因虚弱而急促喘息起来。


    她眼中水光潋滟,“你是世子,是淮王府未来的顶梁柱,你的安危关乎大局。”


    她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却被江衡芜更紧地按住。


    “大局……”江衡芜咀嚼着这两个字,陷入思考。


    “麒麟想用这‘大局’压垮我们,想用陛下的猜忌逼我们就范,呵,痴人说梦。”


    他低头,额头轻轻抵上苏意浓的额,鼻尖相触,气息交融,声音压得极低:


    “玉髓芝是救命药,不是催命符,亲卫营是护主的盾,不是谋逆的刀,明日金殿之上,我便是爬,也要爬上去!把这盆泼过来的脏水,一滴不剩地给他泼回去!”


    “麒麟藏在暗处放冷箭,我就把他揪到太阳底下晒晒!”


    他握拳,声音坚定。


    苏意浓闭上眼,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再次沉入带着药香的昏睡。只是这一次,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


    江衡芜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直到怀中人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掖好被角。


    他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许久,而后缓缓起身。


    左臂的剧痛让他动作僵硬,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庭院中,王府亲卫营的精锐已悄然换上了不起眼的灰褐色家丁常服,腰间的长刀被短匕取代。守卫的密度增加了数倍,暗哨的位置更加刁钻隐蔽。


    整个世子府,在经历了刮骨疗毒般的清洗后,如同一只收敛了爪牙、却绷紧了浑身肌肉的凶兽,在寒夜里无声地蛰伏,警惕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明日,且看你如何接招。”江衡芜对着无边的黑暗,无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