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她醒了
作品:《嫡妹抢我夫君?转身嫁纨绔夺凤位》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养心殿上那令人窒息的肃杀与雷霆。
江衡芜踏出最后一级台阶,微薄的阳光落在他苍白疲惫的脸上,却驱不散眼底深处那抹浓重的倦意与劫后余生的空茫。
左臂伤口的钝痛一阵阵袭来,他却好似没感觉到。
“世子爷!”早已在宫门外焦灼等候的王府护卫统领江武和管家江安,如同见到救星般疾步迎上,看到他吊着的手臂和毫无血色的脸,皆是心头一紧。
“府里如何?”江衡芜的声音嘶哑干涩,他有些疲倦,却不敢倒下。
他的目光越过两人,投向远处世子府的方向,那里有他拼尽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回世子,”江安激动得声音发颤,眼中闪着泪光,“王神医说,世子妃脉象已趋平稳,精神头还不错。虽还虚弱得说不出话,但眼神是清明的。”
精神头还不错。
这几个字如同世间最甘冽的清泉,瞬间注入江衡芜几乎干涸枯竭的心田。
那支撑着他闯过御前惊雷、直面帝威的孤勇与决绝,在这一刻轰然卸下,化作一股汹涌的热流直冲眼底。
他喉头剧烈滚动了一下,强压下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酸涩,只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回府!”
马车在禁军开道下疾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此刻听在江衡芜耳中,却是如同仙乐。
他闭着眼,靠在车厢壁上,三日来的惊心动魄、九死一生,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飞旋。
盐仓的冲天黑烟、苏意浓唇边刺目的鲜血、假山洞窟中的生死搏杀、御前掷地有声的控诉、林敬泽瘫软如泥的绝望……
最后,都定格在晨光中,苏意浓那双缓缓睁开的、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与温柔的眼眸。
*
世子府内,紧绷肃杀的气氛如同冰雪消融,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小心翼翼的喜悦所取代。
仆从们行走间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内院那位刚刚从鬼门关挣回性命的世子妃。
内室暖意融融,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浓重的药味依旧弥漫,却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反而混合了一丝玉髓芝特有的清冷幽香。
苏意浓靠坐在柔软的锦缎引枕上,她瘦得厉害,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宽大的寝衣更衬得她身形单薄如纸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然而,那双曾经盛满锐利与智慧的眼眸,此刻虽然带着大病初愈的疲惫与虚弱,却已重新凝聚了神采,如同蒙尘的明珠被细心擦拭,重新焕发出温润而坚韧的光芒。
王回春刚给她诊完脉,捻着胡须,脸上难得地带着一丝满意:“脉象虽弱,却已有了根底,不像前几日那般浮滑无依。鸩毒被玉髓芝化去大半,红信石余毒也拔除了七八分。剩下的,便是好生静养,慢慢将养元气。切记,忧思伤神,万不可再劳心费力!”
“谢过王老……”苏意浓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显得异常吃力,却努力地想表达谢意。
“行了行了,省点力气吧!”王回春摆摆手,收拾药箱,“老夫去盯着煎药,你们好生说说话。”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老淮王,又瞥了眼门口的方向,背起药箱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老淮王看着儿媳憔悴却已恢复生机的脸庞,眼眶微红,心中百感交集。
他重重地拍了拍苏意浓冰凉娇弱的手背,声音带着沙哑的沉凝:“好孩子,受苦了。安心养着,外面的事,有父王,有衡芜,天塌不下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后怕,“是父王未能护得你们周全。”
苏意浓吃力地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无声地传递着“不怪父王”的宽慰。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带着无法掩饰的焦灼与期待。
门帘被猛地掀开!
江衡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是一路疾奔回来,气息还有些不稳,额角带着细汗。
宫中的世子仪服尚未换下,左臂的绷带刺眼地吊在胸前。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箭矢,瞬间就锁定了床上那个纤细的身影,与她投来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的疲惫、伤痛、惊心动魄,在看到那双重新焕发生机的眼眸时,都化作了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人淹没的酸楚与狂喜。
江衡芜的脚步顿在门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住,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那双通红的眼睛,泄露了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苏意浓静静地望着他。
望着他苍白憔悴的脸,望着他吊在胸前的伤臂,望着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与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风尘仆仆,带着宫闱的肃杀与一路奔波的寒气,身影却如同最坚固的壁垒,稳稳地立在那里。
一股暖流,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言喻的心疼,悄然漫过心尖。
她的唇角,极其微弱地、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苍白却温柔至极的弧度。
无声的呼唤,胜过千言万语。
江衡芜再也按捺不住,几步抢到床前,几乎是半跪下去,颤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覆上苏意浓露在锦被外冰凉的手。
那真实的、微弱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瞬间击溃了他强撑的堤防。
“意浓。”沙哑破碎的声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浓重的哽咽,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我回来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他像个迷路已久终于归家的孩子,将脸深深埋进她冰凉的手心,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耸动。
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后怕、愤怒与此刻汹涌的庆幸,尽数化为滚烫的湿意。
淮王默默地看着这一幕,鼻尖发酸,悄然起身,无声地退了出去,将这一方劫后余生的天地,留给了这对历经磨难的年轻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