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清算

作品:《嫡妹抢我夫君?转身嫁纨绔夺凤位

    皇宫,养心殿偏殿。


    香炉中龙涎香袅袅。


    景和帝端坐御案之后,手中捻着一份奏折,目光却有些飘远。


    皇后坐在下首,手中捧着一盏香茗,看似平静,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杯壁。


    户部侍郎林敬泽垂首肃立在殿中,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官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了许多。


    短短两日,他仿佛老了十岁。殿内气氛沉滞得如同暴雨前的低气压。


    “林卿,”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打破了沉寂,听不出喜怒,“三日之期,已至尾声。淮王世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林敬泽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连忙躬身,声音干涩沙哑:“回陛下,据臣所知,世子妃苏氏依旧昏迷不醒,命悬一线。世子江衡芜亦身中剧毒,自顾不暇,府邸依旧被被些许不明真相的百姓围困似乎……似乎并无余力追查什么证据。”


    他强作镇定,内心却如同油煎。


    那男人让他静观其变,可这“静观”的每一刻,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皇后放下茶盏,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悯”:“唉,苏氏也是可怜,一心为公,却落得如此境地。这盐政终究是太过沉重了。衡芜那孩子,也是莽撞,御前夸下海口,如今……”


    她的话音未落——


    “启禀陛下!”殿外,司礼监大太监魏大伴尖细高亢,穿透殿门,“淮王世子江衡芜,殿外求见!称奉旨呈献证据!”


    轰!


    林敬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猛地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他来了?!


    他怎么可能来?!


    他妻子不是要死了吗?他不是中毒了吗?!


    皇帝捻动玉珠的手指蓦然停住,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光亮,如同古井投入石子。


    “宣。”声音依旧平淡。


    皇后脸上的“悲悯”瞬间凝固,丹凤眼中掠过一丝惊疑。


    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


    晨光涌入,勾勒出一个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身影。


    江衡芜一步步走入殿中。


    他的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左臂用绷带吊在胸前,行动间能看出明显的僵硬。


    然而,他的脊背挺得笔直。


    那双曾属于纨绔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眸,此刻却沉静如深潭,锐利如寒星,燃烧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决然光芒。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过脸色煞白如鬼的林敬泽。


    “臣江衡芜,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声音清朗,中气虽不足,却字字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平身。”皇帝的目光落在他吊着的左臂上,“世子伤势如何?世子妃可有好转?”


    “谢陛下垂询。”江衡芜起身,垂首道,“托陛下洪福,内子幸得神医救治,又蒙天恩,寻得玉髓芝入药,已转危为安,此刻正在府中静养。臣之伤,乃宵小暗算,不足挂齿。”


    “玉髓芝?”皇后失声轻呼,随即意识到失态,勉强维持住仪态,“苏氏吉人天相,真是苍天庇佑。”


    她袖中的手却已悄然攥紧。淮王府竟真能在两日内寻到?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林敬泽更是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死死咬住牙关才没瘫软下去。


    苏意浓活了?!那账册难道……


    “陛下!”江衡芜不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直刺林敬泽,“臣奉旨,三日之期已至,特来呈献盐仓焚毁、毒盐害命、构陷忠良一案,人证物证均在!”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的杀气与沉冤得雪的悲愤:“此案主谋,便是户部侍郎,林敬泽!”


    “更有宫中内应,通风报信,构陷忠良,司礼监大太监,魏进忠!”


    这两个名字,如同两道惊雷,在养心殿内轰然炸响!


    “江衡芜!你血口喷人!”林敬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目眦欲裂。


    指着江衡芜的手指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陛下!陛下明鉴!此子构陷大臣,其心可诛!他……”


    “林大人!”江衡芜厉声打断,眼中是刻骨的讥诮与冰冷的恨意,“你让那河匪‘混江龙’火烧新法盐仓时,留下的河滩淤泥脚印,还在府衙证物房!”


    “你重金收买我府中恶奴赵有田,在官盐中掺入红信石时,他画押的口供和藏匿的赃银,就在殿外!”


    江衡芜每说一句,便从怀中取出一份或染血、或陈旧、或盖着鲜红指印的文书、证词、账册!他如同一个最冷静的刽子手,将致命的证据一件件陈列在御案之前,也陈列在满殿死寂的空气中!


    “以及!”他最后,从贴身处,取出了那张薄如蝉翼、承载着所有罪恶源头的油纸原件,将其高高举起。


    “此乃内子苏意浓,以性命为代价,追查出的新盐法贪墨总账!所有罪证,尽在其中,请陛下御览!”


    所有的证据,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林敬泽的喉咙!


    他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些他以为早已销毁、早已死无对证的秘密,此刻如同腐烂的尸体,被江衡芜一件件、血淋淋地挖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煌煌天威之下!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御案上堆积如山的证据。


    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有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滚着雷霆般的风暴。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张薄薄的油纸上,停留在那个朱砂绘就的“麒麟”符号上时,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朕的户部侍郎,”皇帝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冰冷的、令人骨髓冻结的寒意,“司礼监魏进忠。”


    “陛下!”一直沉默的皇后突然起身,脸上带着惊惶与“痛心”。


    “此事牵连重大,恐非空穴来风!但衡芜所呈,是否还需详加核查?莫要冤枉了国之柱石啊!”她试图做最后的挽回。


    “核查?”皇帝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皇后,扫过瘫软在地、如同烂泥的林敬泽,最终落在殿外。


    他叹口气,“不必了。”


    他拿起御案上那枚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九龙玉佩,轻轻一掷。


    “当啷!”清脆的玉鸣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传朕旨意。”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裁决生死的绝对威权,如同九天惊雷,轰然落下:


    “户部侍郎林敬泽,贪墨渎职,勾结私盐,毒害命官,构陷忠良,罪不容诛!着革职查办,打入天牢,三司会审,严惩不贷!”


    “司礼监大太监魏进忠,欺君罔上,勾结外臣,即刻锁拿,交由内廷慎刑司严审!”


    皇帝眼中寒光一闪:“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旨意下达的瞬间,殿外传来沉重的甲胄碰撞声与奔跑的脚步声!


    如同死神的步伐,迅速远去,扑向各自的猎物。


    林敬泽彻底瘫倒在地,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已然昏死过去。


    皇后脸色惨白,踉跄一步,颓然坐回椅中,再无言语。


    江衡芜笔直地站在殿中,迎着皇帝深邃莫测的目光,缓缓地、深深地躬下身去。


    左臂伤口的疼痛阵阵袭来,却远不及心中那巨石落地的疲惫与后怕。


    三日惊魂,生死博弈,终以血与火,在这金銮殿上,砸出了一个朗朗乾坤的开端。


    然而,他知道,户部侍郎背后的人,绝不会引颈就戮。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