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求你撑住

作品:《嫡妹抢我夫君?转身嫁纨绔夺凤位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那个新婚夜。


    那时他不学无术,随心所欲,还在埋怨父亲母亲为了让他定心,随意定了个女人进门。


    可掀开盖头那一刻的惊艳与震撼,至今难忘。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子,清冷如月,却又烈如骄阳。


    即使她耍心机,弄手腕,他也觉得她迷人极了。


    他心甘情愿为她铺路,献上一切。


    江衡芜的唇轻轻摩挲着妻子冰凉的手背,声音哽咽,“我就是个混账。是你,把我从烂泥里拽了出来,教我读书,教我明理,教我什么是责任……”


    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滴落,洇湿了锦被,“你说盐政关乎国本,关乎千万百姓的性命,我那时不懂,只觉得你傻,现在我懂了,真的懂了。”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映出决绝的光芒:“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他们害你,他们想毁了你拼尽心血的新法,他们想夺走你……”


    他握紧了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传递过去,“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绝不!账册还在!三日之期还没到!我要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碾碎了给你看!你要亲眼看着!所以,求求你,醒过来……”


    就在江衡芜低声倾诉,心神激荡之际——


    昏迷中的苏意浓,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


    黑暗。


    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苏意浓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在冰冷刺骨的深渊里不断下沉。


    脏腑里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搅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死亡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她。


    忽然,一点微弱的光亮刺破了浓稠的黑暗。


    她看到了奔流的运河,浑浊的河水拍打着堤岸。


    岸边,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几个黑衣人阴冷的注视下,颤抖着将暗红的粉末倒入盐袋。


    她看到了盐仓冲天的诡异黑烟,看到了市井间一张张被流言扭曲、充满愤怒和鄙夷的脸,最后,定格在赵管事那张因恐惧和愧疚而扭曲的脸,以及他递来的那包雪白的、致命的盐。


    “不!”她在意识的深渊里无声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望如同潮水般要将她彻底吞没。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脆弱,如同穿透层层迷雾的绳索,猛地将她向下沉沦的意识拽住。


    “意浓,撑住,求你撑住……”


    是江衡芜。


    “你说盐政关乎国本,关乎千万百姓的性命,我那时不懂,现在我懂了……”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地在她意识深处回响。


    一股暖流,微弱却坚韧,从那被紧紧握住的手上传来,如同寒夜里唯一的火种。


    苏意浓的意识在黑暗中奋力挣扎,想要冲破那层厚重的、名为死亡的隔膜。


    她看到那点由他声音和回忆点燃的光亮越来越盛,看到那深渊之上,有一只手,带着血污和纱布,却无比坚定地向她伸来!


    *


    内室的门被轻轻叩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世子,玉髓芝到了!”是管家江安的声音。


    同时,老淮王与王回春推开门。


    江衡芜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风尘仆仆、铠甲上还带着露水和泥泞的王府亲卫,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捧着一个寒气四溢的玉匣。


    匣盖半开,一株通体雪白、晶莹剔透、形如灵芝、散发着淡淡清冷幽香的奇异植物静静躺在冰蚕丝垫上。


    正是传说中能解百毒、续心脉的圣药——玉髓芝。


    “好!好!天不绝我淮王府!”老淮王激动得声音发颤。


    王回春更是双眼放光,一把抢过玉匣,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快!准备药炉!纯净雪水!老夫要立刻入药!快!”


    整个内室瞬间忙碌起来。


    江衡芜依旧紧紧握着苏意浓的手,目光死死盯着王回春小心翼翼切下一小片玉髓芝,投入早已备好的、翻滚着浓郁药香的砂锅中。


    那清冷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竟似有提神醒脑、驱散阴霾之效。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过去。


    当王回春将一碗融合了玉髓芝精华、色泽如淡金色琥珀的药汁,小心翼翼喂入苏意浓口中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江衡芜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握着的那只冰凉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回勾了一下!


    虽然微弱,却足以让江衡芜失态。


    “意浓!”他失声唤道。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苏意浓的长睫,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一次,挣扎了许久。


    终于,在满室紧张到极致、几乎凝固的目光注视下,那双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眼神起初是茫然的、涣散的,仿佛还沉浸在无边的噩梦中。


    但渐渐地,焦距开始凝聚,越过王回春惊喜的老脸,越过淮王激动得泛红的眼眶,最终,落在了江衡芜那张憔悴不堪、布满泪痕却写满狂喜与希冀的脸上。


    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但那双重新焕发生机的眼眸,已胜过千言万语。


    里面映着烛光,映着劫后余生的脆弱,更映着江衡芜的身影。


    “我……没……事……”分明是气若游丝的三个字,此刻却如同天籁,轻轻飘落在寂静的内室。


    江衡芜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泣不成声:“我在!意浓,我在!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老淮王背过身去,这位在官场浮沉多年的出身于无情帝王家的王爷,此刻也忍不住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角。


    王回春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老天开眼!心脉有玉髓芝护住,鸩毒也被压制,剩下的红信石余毒,老夫有把握了!静养旬月,当可无虞!”


    希望,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阳光,终于洒进了这座被死亡阴影笼罩了太久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