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以夫君,去读书吧

作品:《嫡妹抢我夫君?转身嫁纨绔夺凤位

    “读书?!”江衡芜简直要跳起来,“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苏意浓端坐在他对面的绣墩上,缓缓吹开杯中的茶梗,声音平静却有力:“映卿楼日进斗金,夫君不必忧心钱财,只管安心向学便是。”


    “不是钱不钱的事,”江衡芜烦躁地来回踱步,昂贵的云靴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是……是那玩意儿它……它跟我天生犯冲!”


    “总之,我拒绝!”他停下脚步,梗着脖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苏意浓抬眼看他,声音压低了几分:“夫君可知,陛下久病,龙体堪忧,至今却仍是膝下空虚?”


    江衡芜不耐地撇开脸,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腰间玉佩的流苏穗子:“又是这些陈词滥调!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夫君!”苏意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打断了他的抱怨。


    她紧蹙秀眉,身体微微前倾,“这不是陈词滥调,这是悬在我等头顶的利刃!陛下病体缠绵,储位空悬,朝堂之上早已不是暗流涌动,而是明火执仗,刀光剑影!各方势力为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争得头破血流,恨不能生啖对手血肉,将其挫骨扬灰!”


    “淮王府身为宗室重镇,父亲位高权重,威望素著。这等风口浪尖,夫君以为,那些红了眼的豺狼,会放过淮王府?会让父亲母亲安然置身事外?无论父亲是否表态,王府都已身处漩涡中心,避无可避!”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苏意浓的话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若大厦倾颓,王府有失,夫君这世子的尊荣、安逸,乃至……性命,又将如何保全?那些平日对你笑脸相迎之人,顷刻便能化作索命的阎罗,翻脸无情,落井下石!”


    原书中,端王世子踏着无数兄弟的尸骨继位,其中就包括淮王府满门。


    孩童流放苦寒边陲,成年男子全部斩首,余下的女眷充入教坊司乃至军营。


    老淮王与淮王妃于午门凌迟示众,足足三日才咽气。


    最后曝尸菜市口,尸身直至腐坏溃烂,也无人敢收。


    苏意浓不明白,为何继承人是京中人人皆知的废物世子江衡芜的淮王府,最后却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


    只是如今她既已嫁进淮王府,做了淮王世子妃,便绝不容许淮王府重蹈书中覆辙。


    江蘅芜原本不耐烦撇开的嘴角,在听到“索命的阎罗”几个字时,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松开,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甩着袖子,把玉佩穗子甩得噼啪作响的模样。


    只是那甩动的幅度与速度,似乎比刚才更大、更急促了些。


    “读书,不是为了皓首穷经,是为了让你睁开眼,看清这世道险恶;是为了让你明事理,知进退;更是为了在这吃人的漩涡里,至少能拥有一些自保之力,不至于沦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


    苏意浓看向江衡芜,声音放得极低极软:“夫君,你是王府世子,是父母唯一的嫡子,更是我们淮王府上下未来的倚仗啊!”


    倚仗?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了江衡芜一下。


    他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极深的焦虑和浓得化不开的自嘲。


    他别过头,避开苏意浓的目光,烦躁地伸手,近乎粗暴地扒拉着自己本就有些凌乱的额发,将发根揉得更加乱糟糟:


    “行了行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些,烦不烦?小爷我逍遥快活碍着谁了?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用不着你在这危言耸听!”


    苏意浓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一阵发闷,深深叹了口气。


    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么?


    苏意浓眼神暗了暗。


    不,就算真滩烂泥,她也得用尽手段,硬生生把他糊上墙!


    这不仅关系到她自己的身家性命,还关系到整个淮王府的未来!


    读书,让江衡芜考取功名,既是为了让淮王府在朝中有绝不会背叛的人脉,也是为了她自己——


    天知道那群贵女是怎么疯狂嘲笑苏意浓机关算尽最后嫁给废物的。


    她虽没有刻意打听,可那些刺耳的风言风语,终究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迅速执起一旁的团扇半掩了面,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声音也刻意放软了几分:“所以啊,夫君,去读书吧,就当……是为了我们以后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不好?”


    “不去!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江衡芜梗着脖子,“你能拿我怎样!”


    苏意浓眨眨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眸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清亮中透着楚楚可怜的委屈。


    连声音也刻意放得又软又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夫君当真,铁了心不去?”


    “铁了心!”江衡芜坚定握拳,眼神却在对上她目光时闪烁了一下。


    下一瞬,他便看见苏意浓飞快地低下头,肩头几不可察地轻颤起来。


    一滴,两滴……


    晶莹的泪珠无声地砸落在她紧攥着扇柄的手指上,洇开小小的湿痕。


    “你……你……唉!”江衡芜瞬间慌了神,仿佛那泪珠是滚油般,滴溅在他心上,烫得发痛。


    他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帕子:“别哭啊……祖宗!我、我……”


    他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她掉眼泪。


    明知她心思多,眼泪多半是算计好的武器,可一见那珍珠似的泪珠滚落,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什么道理什么原则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脑子“别哭了”的念头。


    苏意浓偏过头,避开他的帕子,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些。


    无声的哭泣比任何控诉都更让他揪心。


    江蘅芜看着她耸动的肩头,和手指上不断扩大的湿痕,更慌张了。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读!我去读!我去读书总行了吧!”


    话音未落,那低垂的脑袋瞬间抬起。


    苏意浓笑吟吟地看着他,脸上哪还有半分泪痕?


    方才的水光仿佛只是江衡芜的错觉。


    苏意浓眉眼弯弯,唇角扬起一个得逞的弧度,声音清脆又狡黠:


    “多谢夫君体谅,浓儿这就去为夫君备好笔墨。”


    “你——!”


    江衡芜哪里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手段,急得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