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直勾勾地盯着食盒，喉结滚动。


    “我的娘哎！”许向南第一个冲上来，眼睛瞪得溜圆，“二婶，你们这是发大财了？买这么多肉包子！我先尝一个。”


    说着就伸手去抓，被许母啪地拍在手背上。


    “就知道吃！”许母把他的手打开，赶紧把食盒盖了一半，严肃地盯着赵玉芬和许月娥，“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天下哪有白吃的饭？你们俩别是被人骗了吧？”


    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瞪，“你们……你们该不会把满子给卖了吧？”


    许满在许月娥身后，闻言连忙探出头，委屈巴巴地喊，“奶！我在这儿呢！”


    许母脸上一红，手忙脚乱地拍了拍食盒，又转头看了看天，愣是看许满。


    “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赵玉芬笑得直不起腰，“妈，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卖自家侄女啊！”


    许月娥忍着笑打圆场，“妈，这里面的事说来话长，咱们先进屋边吃边说，再放下去菜该凉了。”


    三嫂李秀兰眼疾手快，赶紧接吃食盒，“我去灶房热一热！正好我焖了白米饭，配着红烧肉吃，绝了！”


    许父板着脸咳了一声，“都进屋，坐下说。”


    饭桌上，热好的肉包子和红烧肉刚摆上桌，众人的眼睛就黏在了盘子上，手里的筷子攥得紧紧的。


    却没人敢动，等着许父发话。


    许父看不过去，咳嗽一声，“吃吧。”


    话音刚落，十几双筷子唰地都朝红烧肉去了。


    大家闷头扒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连说话的功夫都没了。


    许向南一口包子一口肉，含糊不清地说：“好香的红烧肉，好吃！”


    倒是没人忘了许月娥，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没一会她碗里的红烧肉就堆成了小山。


    许月娥赶紧捂住碗，“别夹了，我在国营饭店已经吃饱了。”


    “啥？”许母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伸手就在许月娥胳膊上拧了一把，“你还去国营饭店了？你身上那点钱是大风刮来的？花完了喝西北风去？”


    赵玉芬赶紧打圆场，“妈，真没花钱！这都是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人家服务员给我们赔罪的补偿”


    “赔罪？”许母更糊涂了，“你们跟人打架了？”


    许月娥把筷子放下，慢悠悠地把城里的事说了一遍，从马桂香找茬，到经理出面，再到最后拿了免费的饭菜，听得一屋子人眼睛瞪得溜圆。


    “我的乖乖！”许向南嘴里的肉差点喷出来，“姑姑，你就靠嘴皮子让国营饭店的人赔了这么多吃的？”


    许母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半晌才冒出一句，“那……那也太险了，万一人家不认账，再把你们抓起来……”


    “妈，您就放心吧。”许月娥夹了个肉包子递给她，“这世上的理，有时候就得大声说出来才管用。”


    许向南嘴里塞着肉，含混不清地说：“姑姑，你也太神了！”


    说着就把最后一个红烧肉塞进许月娥碗里，狗腿地笑，“下次进城带上我呗？我也想尝尝国营饭店的免费菜！”


    “就知道吃！”大嫂伸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多大的人了，不知道害臊？天天惦记着蹭吃蹭喝，以后哪个姑娘肯嫁你？”


    她又瞪向另外两个儿子，“你们俩也一样！明天起去帮你姑姑干活。”


    三个小子被骂得头都不敢抬，只顾着扒拉碗里的饭。


    赵玉芬瞅了眼自家的许光荣和许珍，俩孩子安安静静地小口吃饭，不像大嫂家那三个，恨不得把碗都吞下去。


    她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她家的不是饭桶，不然这饭量，怕是要把家底吃空。


    三嫂李秀兰看着自己俩儿子，许学光和许学明正埋头苦吃，碗里的米饭就着肉汁，呼噜呼噜往下咽。


    她叹了口气，她家的也是俩饭桶，这要是天天吃肉，把她卖了都供不起。


    四嫂周凤仙见自家两闺女饭量是小，可她也想要个小子啊。


    见老四埋头干饭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偷偷踹了身边的老四一脚，都怪你没用，怎么就不能让她怀上儿子？


    老四正吃着肉，被踹得一愣，抬头看媳妇没说话，又低头继续吃饭，这肉太香了，香得他想能再吃两碗饭。


    老五更是一门心思扑在饭菜上，压根忘了问许满去城里看王金花的事。


    许母眼看红烧肉没了，肉包子也只剩几个，赶紧把包子端起来用布盖住。


    “留着明天当早饭，月娥明早别自己做了，过来吃。”


    许月娥笑着应了。


    有爹妈疼着，她没理由拒绝。


    吃饱喝足，许月娥说起明天要去城里接祁秋实出院的事，满屋子的目光顿时变得八卦起来。


    老五第一个凑过来，“小妹，你跟祁同志到底啥情况啊？要是有意思就赶紧定下来，他那样的，怕是不少姑娘盯着呢！”


    老四咂咂嘴泼冷水，“我看还是再瞧瞧，他年纪跟你差不多，下乡好几年了还没结婚，别是身体有毛病吧？等我有空去探探，没问题了再把人拐回家也不迟。”


    许月娥听得哭笑不得，这几个哥哥真是操碎了心。


    她忍不住想起祁秋实那天露出来的腹肌，线条分明，怎么看也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


    想到这，她的脸瞬间地红了，赶紧低头喝水掩饰。


    许母在一旁敲了敲桌子，“婚姻大事得慎重，但也别错过了好人家，祁同志看着就是细心人，得抓紧了。”


    许月娥没接话，心里却盘算着明天去接他时，该穿哪件衣服好。


    这时，许向南端着个粗瓷碗凑过来，碗里的桃子切得方方正正，粉白的果肉上还插着两根削尖的牙签，递到许月娥面前时，笑得一脸讨好。


    “姑姑，吃桃。”


    这殷勤劲，看得几个哥哥直翻白眼。


    老五啧啧两声，“平时也没见你对我们这么上心，你姑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许向南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回，“有本事你们天天请我吃红烧肉啊？你们要是肯，我天天给你们端茶倒水！”


    老四撇嘴，“我看你就是冲肉来的，要是没肉，你姑站跟前你都未必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