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凌的豹耳倏地竖起:“妻主要我...”


    “染成黑色。”苏苒将粉末调成膏状,“既然他们要找''粉雪'',我们就让这''雪''消失。”


    当夜,苏苒独自在院中磨药。


    金溟悄无声息地出现,递上一卷羊皮地图:“北境商路的据点都标红了。”


    她凝视着地图上蜿蜒如血的标记,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丘凌的梦呓:“不要...别碰我的尾巴...”


    苏苒赶过去后,丘凌自噩梦中惊醒。


    他在看清苏苒后,立即赤脚下床扑了个满怀。


    “妻主……”


    丘凌声线缱绻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苒轻抚他的脊背:“没事了我在。”


    墨染和风箫赶过来看清这状况后,一个脸色不善,一个眉眼阴郁。


    安抚好丘凌后,苏苒决定今晚就收拾离开村子。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苏苒准备离开村子的前一刻,一只飞鸽带来赵芙蓉的信笺。


    对方让她尽快启程。


    启程?


    那是不可能的。


    苏苒决定连夜卷铺盖走人。


    她可不想掺和进这些破烂事里。


    她苏苒现在有钱有能力,就算抛去之前的身份逃到外地依旧可以靠自己的双手过得很好。


    ……


    ……


    火把的光亮在暗河岩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水面反射的光斑在涟漪中荡漾成碎金。


    苏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方才研磨药粉留下的苦香还残留在指缝间。


    她看着锦衣男子腰间晃动的鎏金令牌,那上面“赵”字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看来赵小姐的病等不及三天了。”苏苒故意抬高声音,袖中银针已滑至指尖。


    暗河的水汽让针尖凝了层薄霜,在火光下闪着星子般的寒光。


    锦衣男子抚掌轻笑,腕间金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苏大夫说笑了,我家小姐是怕您...走错路。”


    他忽然抬手,弓箭手齐齐拉满弓弦,“这地下盐道年久失修,万一塌了...”


    话音未落,墨染兽化成蛇,蛇尾猛地拍击水面。


    激起的水花尚未落下,金溟已化作疾风扑向左侧弓箭手,利爪精准切断弓弦。


    尚星野几乎同时暴起,狼爪撕开右侧三名敌人的咽喉,温热的血溅在潮湿的岩壁上。


    “低头!”苏苒突然厉喝。


    丘凌本能地俯身,三支弩箭擦着他染黑的发丝钉入船板。


    她扬手甩出银针,针尖刺入火把的松油处,爆开的火星迷了弓箭手的眼。


    趁着混乱,风箫的狐尾卷住铁索:“妻主抓紧!”


    他周身突然燃起幽蓝狐火。


    随着铁索“铮”的断裂声,小船借着水流猛地向前冲去。


    锦衣男子终于变了脸色:“放箭!一个都别放跑!”


    箭雨追着小船没入黑暗,墨染盘成盾牌状挡在众人身后,鳞片与箭簇相撞迸出点点火星。


    有支箭穿透蛇尾钉在船板上,黑血顺着木纹晕开,他却连信子都没颤一下。


    “前面岔路左转。“金溟吐掉嘴里的血沫,耳朵紧贴着岩壁转动身子,“右道有埋伏的呼吸声。“


    暗河在此处分作两条支流,左侧水道明显狭窄许多。


    船身擦着突出的钟乳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丘凌突然竖起耳朵:“水声不对!”


    话音刚落,小船已冲出洞口。


    月光如瀑倾泻而下,照见前方陡然下降的断崖——


    这根本不是通往城外的水路,而是废弃的泄洪道!


    “跳船!”苏苒抓起药箱纵身跃入水中。


    冰凉的水流瞬间吞没所有声音,她在漩涡中看见风箫银白的毛发像盏灯,尚星野正叼着丘凌的后领往岸边游。


    墨染的蛇尾缠住她的腰,带着她冲出水面时,恰好看见他们的小船在瀑布口碎成木片。


    岸上的追兵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苏苒刚爬上岸时,就听见林间传来熟悉的金铃声响。


    赵芙蓉竟亲自来了,她坐在四人抬的竹辇上,脸色比那日更加惨白,唇上却涂着艳丽的胭脂。


    “苏大夫好手段。”赵芙蓉掩唇咳嗽,指缝间渗出暗红,“连圣旨都敢违抗...”


    苏苒拧着衣角的水,突然笑了:“赵小姐拖着病体连夜追来,是怕我解不了彩蛛毒?”


    她故意晃了晃药箱,“还是怕我解开得太快?”


    赵芙蓉的眼神骤然阴冷。


    她腕间的金铃无风自动,林中顿时响起细碎的爬行声。


    无数彩斑蜘蛛从树梢垂落,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荧光。


    丘凌的豹耳完全炸开,染黑的毛发竟开始褪色。


    苏苒暗道不好,彩蛛毒会诱发他血液异变。


    果然,少年裸露的皮肤渐渐透出粉晕,像宣纸上晕开的朱砂。


    “原来如此。”赵芙蓉兴奋地前倾身子,“古籍记载的''月华凝霜''竟是真的!”


    她突然扔出个琉璃瓶,“抓住他!要活的!”


    风箫的狐火在蜘蛛群中烧出一条路,金溟却突然踉跄跪地——他方才中的箭上有毒。


    尚星野勉强架着他,狼爪已现出溃烂的迹象。


    “墨染,带他们先走。”苏苒突然摘下随身的玉牌塞给黑蛇,“去青崖找白先生。”


    她转身面对潮水般涌来的蜘蛛,从药箱底层取出个釉色青黑的瓷罐,“赵小姐想要解药?不如亲自来拿。”


    赵芙蓉还没反应过来,苏苒已掀开瓷罐。


    罐中飞出的根本不是药粉,而是无数只通体银白的萤虫。


    这些虫子落在彩蛛身上,蜘蛛立刻蜷缩成团,像被冻僵般簌簌掉落。


    “冰蚕蛊?!”赵芙蓉终于失态地尖叫,“你怎会有巫族——”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虎啸打断。


    林间跃出三头吊睛白额虎,虎背上骑着穿玄铁轻甲的武士。


    为首之人摘下头盔,露出张与赵芙蓉七分相似的脸。


    “三妹,你越界了。”男子剑尖指向赵芙蓉,“私调府兵截杀钦差,父亲很生气。”


    苏苒趁机退到崖边。


    她最后看见的,是丘凌被墨染强行拖走的背影,少年粉色的发丝在月光下像段撕裂的晚霞。


    当赵家兄妹的争执声越来越远时,她纵身跃入身后的瀑布。


    冰冷的水流中,苏苒想起早晨替丘凌染发时,少年曾问她:“若是...永远变不回来怎么办?”


    她当时怎么答的来着?


    哦,是说——


    “那我们就去找更漂亮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