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躲在门后的瘦高个举起弩箭,墨染来不及回防——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弩手咽喉。


    金溟和尚星野从林间跃出,利爪与弓箭同时击飞了两个歹徒。


    最后一个想跑,被风箫的狐火逼回了包围圈。


    “我们跟着红雀来的。”金溟割断丘凌的绳索,指着在天空盘旋的红色小鸟,“它今早一直啄我们的窗户。”


    丘凌跌进苏苒怀里时,浑身都在发抖。


    他的嘴唇裂开好几道血口,却还努力挤出笑容:“对不起...妻主...我把采药的背篓弄丢了...”


    苏苒的眼泪砸在他脸上。


    她小心地避开骨折处,将丘凌背起来:“傻子,背篓算什么...”她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不多时几人回到小院。


    “别动。”苏苒按住想要起身的丘凌,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他腿骨的断裂处。


    粉发少年咬着下唇,豹耳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那条蓬松的粉色尾巴却还固执地缠在苏苒手腕上。


    金溟将熬好的接骨草汤药端来时,风箫正在检查从歹徒身上搜出的物件。


    他狐尾一卷,从布袋里倒出几枚陌生的铜钱:“不是本朝的制式...这上面的''永昌''字样...”


    “是北境流民。”墨染突然开口。


    他变回人形,黑色鳞片还残留在颈侧,“我闻到了他们身上有雪松的味道——只有北境人才会用这种木头做箭杆。”


    苏苒的手顿了顿。


    她小心地将夹板固定在丘凌腿上,系带时发现他腰间有一道新鲜的鞭痕,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们还给你用了毒?”苏苒的声音陡然变冷。


    丘凌的豹耳抖了抖,粉色长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他们...说我的发色很值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想把我卖给南边的杂戏团...”


    灶房里突然传来瓷碗碎裂的声响。


    尚星野红着眼睛冲进来,一掌拍在炕沿:“那群杂碎在哪?我现在就去——”


    “坐下。”苏苒头也不抬地命令道。


    她正用银针挑开丘凌伤口处的腐肉,针尖沾到毒血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金溟,去把我珍藏的雪灵芝取来。”


    风箫闻言陡然瞪大眼睛:“妻主!那是给您...”


    “快去。”苏苒打断他,同时将药碾塞给墨染,“把蜈蚣草和七星莲磨成粉,要现磨的才有效。”


    当雪灵芝金色的孢子粉落在伤口上时,丘凌整张脸都疼得扭曲起来。


    苏苒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那些粉色发丝被冷汗浸透,变成更深的玫红色。


    她突然想起初见时——这个因为特殊毛色被多次转卖的豹族少年,是怎样在寒冬里蜷缩在她家门口的。


    “他们不是普通流民。”金溟突然开口。


    他展开从歹徒身上搜出的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几条隐秘的山路,“这些是走私贩子的标记。最近官府在查私盐,他们可能想找新的''货物''...”


    “总而言之最近小心一些。”苏苒叮嘱。


    墨染颔首。


    金溟点点头。


    “好。”尚星野和丘凌异口同声。


    风箫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一整天悄然而过。


    夜色渐深时,苏苒独自在院里晾晒染血的绷带。


    月光下那些粉色血渍格外刺眼——丘凌的血液居然也带着淡淡的粉色,这是何等稀有的血脉。


    她正出神,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妻主。”墨染无声无息地出现,手里捧着个热气腾腾的陶罐,“安神汤。”


    苏苒接过陶罐时,发现他手腕有新添的伤口。


    这条黑蛇总是这样,悄悄用自己的血做药引。


    她刚要说话,院门突然被叩响。


    “苏大夫!”一个穿蓝布衫的少年在门外探头探脑,“我是仁和堂的伙计小蓝。”


    风箫瞬间拦在苏苒面前,狐尾竖起:“这么晚来做什么?”


    小蓝被吓得后退两步,差点被门槛绊倒:“赵、赵家小姐突发怪病,掌柜的说...说只有苏大夫的针灸能治...”


    苏苒皱眉。


    她明日原计划要去查那些流民的据点,但赵家是镇上最大的药材商,得罪不起。


    正犹豫时,屋里传来丘凌的咳嗽声。


    “我明天...”她刚要拒绝,小蓝突然跪下连连磕头。


    “求您了!小姐浑身起红疹,已经昏迷了!”他抬头时额头上沾着泥土,“掌柜的说...说可能是中了''彩蛛毒''...”


    苏苒和墨染同时变色。


    彩蛛毒——这正是丘凌伤口上检测出的毒素!


    “备马车。”苏苒转身进屋拿药箱,语速飞快地对兽夫们交代,“风箫留下照顾丘凌,墨染和金溟跟我去赵府。尚星野,你去县衙找王捕头,就说...”


    她压低声音在狼族青年耳边说了几句。


    尚星野的瞳孔骤然收缩,重重点头后化作巨狼原形冲进夜色。


    去镇上的马车里,苏苒不断摩挲着药箱暗格里的那包银针。


    墨染变回黑蛇盘在她腕上,冰凉的信子时不时轻触她的手指。


    “赵家小姐前日刚去过北郊猎场。”金溟突然开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和丘凌失踪是同一片山区。”


    苏苒心头一跳。


    她掀开车帘,看见远处赵府门前挂着白灯笼——这可不是迎接大夫的礼节。


    更诡异的是,守门的家丁腰间都配着弯刀,刀鞘上的纹路和今日歹徒的武器一模一样。


    “不对劲。”墨染的蛇身突然绷紧,“停车!”


    几乎同时,三支弩箭破空而来,深深钉入车厢木板。


    金溟怒吼着现出狼形扑向车夫位置,却只撕下一件空荡荡的外套——那“车夫”早已金蝉脱壳。


    “中计了!”墨染卷住苏苒的腰从车窗跃出。


    他们刚落地,马车就轰然炸裂,燃烧的碎木片如雨般落下。


    火光中,十几个黑衣人从赵府涌出。


    为首之人摘下兜帽,露出布满疤痕的脸——正是今日山里那个大胡子,本该被麻药放倒的歹徒头目!


    “果然来了。”大胡子狞笑着举起弯刀,“我就说这小豹子的主人会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