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知羞耻为何物
作品:《万人迷拿了漂亮炮灰剧本后》 燕赤霞仍记得,下山那日,师父凝重的面色。
“此妖乃天地怨气所钟,凶戾异常,若不将其铲除,人间必有大乱,苍生危矣。”
谁能想到,预言中会掀起血雨腥风、颠覆人世的大妖,此刻竟蜗居在这杭城一隅,与一个寻常女子扮作夫妻,过着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
太可笑了。
这种存在,竟然也会学着人类,捧出一颗真心献给旁人。
燕赤霞嗤之以鼻。
他潜伏在暗处,冷眼观察了他们很久。
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从大妖身上偏移。
那个女人。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每日同床共枕的人,皮囊之下,究竟是怎样可怖的东西。
视线里,她又在赖床。
每天早上都这样。
哼哼唧唧,把脑袋埋在被子里,腿动来动去,就是不肯起。
睡觉也极其不老实。
每次睡醒时,睡衣总会卷到肚皮以上,露出一截细白的腰。
成何体统!
燕赤霞无数次手指按在剑柄上,强忍住破开结界的冲动,想帮她把衣摆狠狠扯下来,严严实实扎进裤子里。
好不容易起来了,也不会立即下床。
一定要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发一会儿呆,等着白郎君帮她穿衣服、梳头。
接着就像被狗撵一样,慌慌张张地背起行囊,冲出家门。
女人的生活异常单调,且不务正业。
摆摊算卦,居然每隔五天,就要休息两天。
每天把摊子支起来之后,不管有没有客人,第一件事就是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外面还假模假样地套着一层《卦师的职业素养》的封皮。
实际上全是各种不正经的话本。
一边看,一边偷偷从袖子里摸出白郎君为她准备的各式零嘴,飞快地塞进嘴里。
不敢正大光明地拿出来吃,纯粹是因为不舍得分给旁边的摊主。
有时候,吃着吃着,还会洒在身上。
女人做贼似的左右看看,然后偷偷把碎屑抖落到地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看得暗处的燕赤霞拳头都硬了。
说了多少遍!看书的时候不要吃东西!
还有,姿势也不对,坐直了!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
兴冲冲地收摊回到家,她放下家当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扑到白郎君身上。
手舞足蹈地分享今天看的话本剧情有多离谱,或者又碰到了什么奇葩客人。
笑得东倒西歪。
那位白郎君总是漫不经心地听着,手里的书页却再也没有翻动过。
燕赤霞躲在阴暗角落里冷笑。
又在装。
一个没有心的妖鬼,听得懂人类跌宕起伏的故事吗?
说实话,燕赤霞修行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人。
动不动就撅起嘴要亲,张开手要抱,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还懒得要命,能躺着绝不坐着,路也不愿意走。
就像现在,茶杯明明就在下床几步远的地方。
她偏偏不肯穿鞋,一定要颤颤巍巍地扒在床沿,半个身子探出去,伸长手臂去够。
够不到,就气急败坏地喊:“娘子!快来!”
白郎君帮她拿。
她还不肯,坚持只要白郎君扶着她的腰,让她自己够到才行。
燕赤霞冷哼:果然,摔了吧。
不对,准确来说,是摔进早已张开网等了很久的白郎君怀里。
过了一会儿。
窸窸窣窣。
黏稠水声。
燕赤霞面色铁青地移开视线,脖颈和耳尖都冒出明显的红,暴露了某人强作镇定下的混乱心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简直是……不知羞耻!伤风败俗!
他没错过白郎君搂着怀中人时,投向他藏身之处的阴冷目光。
两人隔空对视了几秒。
杀机暗涌。
燕赤霞不再停留,翻身一跃,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
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法海。
没错,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在日夜监视这只大妖。
燕赤霞代表昆仑道教一脉。
法海则出自金山寺佛门。
虽道不同,此次下山入世却为了同一个目的。
这才一左一右,租下了许仙家旁边的宅子。
而白郎君也并未坐以待毙。
妖族内部似乎也派出了另一名大妖前来。
只不过,燕赤霞冷眼瞧着,白郎君这次恐怕要引狼入室了。
那马文才看许官人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燕赤霞不止一次,在窥视那个女人时,与同样潜伏在暗处的马文才撞个正着。
两人极有默契地装作没看到对方,视线一触即分,各自换个位置。
仿佛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共识——
在她面前维持表面和平。
这恐怕也是白郎君暂时默许的底线。
*
端午节就要到了。
每年这日,天地阳气最盛,白郎君的妖力会减半,变得异常虚弱。
往常他会提前躲进深山里。
但今年,到了这个节骨眼,他还迟迟不肯离开这红尘俗世。
原来大妖也有割舍不下的贪欲。
燕赤霞冷冷地想,既然你自寻死路,那便成全你。
若要彻底消灭这只大妖,就必须拿到他的血液或者发丝,作为媒介,制作出专门针对他的诛妖符。
大妖警惕心极强,平时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唯一的突破口,只能从那个女人身上下手。
远远看到她收起请帖,蹲在墙角,眉开眼笑地数银子数了好一会儿。
燕赤霞隐在树梢阴影里,扯起嘴角。
没见识。
一点世俗金银就高兴成这样。
要是让她看到自己昆仑洞府里堆着的私藏,岂不是要乐晕过去。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着,看了足足十分钟。
直到一阵风吹过,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等等,他的私房为什么要给她看??
*
乔迁宴那天。
在祝无虞回来之前,许宅已经上演过一场混战。
二对二。
阵营分明。
大家很有默契,灵力内蕴,点到即止。
结果就是……
好好的灯盏全被打灭了,摆好的梨花木桌凳四分五裂碎成了渣,就连那桌刚送来的、足足十八道菜的席面也被掀翻在地。
一片狼藉。
眼看着快到她收摊回家的时辰了。
众人对视一眼,齐齐停手。
下一秒,开始疯狂收拾残局。
燕赤霞黑着脸,一言不发地把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残骸,用最快速度扛出去扔掉。
马文才骂骂咧咧冲向太白楼,不管是用抢的还是买的,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再弄一桌席面回来。
“马施主,小僧只吃素斋,切记。”
法海平静地嘱咐一句,然后低声念起净地诀,将地面拖得光可鉴人,甚至带了点檀香味。
白郎君脸色最难看。
直接分裂出数条触手,一边修补被打坏的窗棂,一边将震歪的家具摆正,顺便把溅到墙上的酱汁擦得干干净净。
一刻钟后,许宅险之又险地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燕赤霞看着黑漆漆的院子,压低声音:“蠢货,忘记买烛火了。”
马文才:“蠢货骂谁?”
燕赤霞:“谁搭腔骂谁。”
马文才:“!!”
白郎君忍无可忍:“都给我闭嘴,不吃滚出去。”
法海瞥了三人一眼,并不参与,垂眸敛目,已然摆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
祝无虞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中又带着一丝和谐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