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开门，例行检查。”


    门外的声音像钢钉，扎进任卡西的耳朵。


    他下意识地把那卷胶卷往内衣口袋里死死塞了塞，那东西既能救命，也能催命。


    血液当场凉了半截，另一半正忙着给汗腺加班——后背的衬衫瞬间从“小清新”变“重口味”。


    任卡西脑子里的弹幕刷得飞起：


    【系统提示】：您触发隐藏剧情——《死 or 社死》。


    【可选动作】：


    A. 原地去世（推荐指数★☆☆☆☆，那不是卡西哥的技能）。


    B. 开门投降（推荐指数★★☆☆☆，附赠子弹一颗）。


    C. 装醉躺平（推荐指数★★★☆☆，演技不够当场火化）。


    D. 把胶卷塞胃袋，下辈子再洗出来（推荐指数☆☆☆☆☆，阎王拒收）。


    他想起了可云那张干净温柔的脸。


    他果断选了C+，附加技能“碰瓷式演技”。


    杜飞的计划里，根本没算到这一出！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急，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就在门外传来准备撞门的脚步声时，任卡西喉咙里挤出一声含混的呻吟。


    他整个人一软，像没长骨头似的，重重靠上门板，学着码头醉鬼的腔调含糊嘟囔：


    “别吵……嗝……头疼死了……”


    门外的动作停了。


    有戏！


    任卡西演得更卖力，踉跄着后退，故意用肩膀撞翻了旁边的椅子。


    “哐当！”


    刺耳的响声在休息室里回荡。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喉咙里发出阵阵干呕。


    演技浮夸到能拿奥斯卡最佳演技。


    他把一个喝多了被打扰清静的阔少演得活灵活现。


    门外保镖瞬间陷入哲学沉思：


    ——冲进去？万一里头是某位太子爷，明天我就得去黄浦江练潜水。


    ——不冲？万一里头是刺客，后天我就得去黄浦江练浮潜。


    他们拿钱办事，不敢随便得罪有背景的人物。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更尖锐、更歇斯底里的哭喊！


    “找到了！我的宝石戒指在这儿！”


    是邱音！


    她的声音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却又带着刻薄的愤怒。


    “就在这位先生的口袋里！好啊你，看着人模狗样，居然偷东西！”


    “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一个男宾客愤怒地反驳。


    “我亲眼看见的！就是你！趁着刚才混乱的时候！”


    场面立刻乱成一锅粥。


    被冤枉的宾客和邱音撕扯起来，周围的人群跟着骚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了过去。


    俱乐部的经理和更多安保人员都朝那个方向冲去。


    门口的保镖接到了对讲机里的命令，让他立刻过去支援。


    他不甘心地又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低声咒骂了一句，最终还是快步跑向了混乱的中心。


    危机，暂时解除了。


    任卡西背靠着墙，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两条腿软得像面条。


    他不敢耽搁，知道这个机会转瞬即逝。


    他扯了扯被汗浸湿的领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稳。


    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角落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上。


    杂物间。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拧开门把手，闪身钻了进去。一股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


    他反手关上门，借着门缝的微光，在堆满废弃桌椅的杂物间里找到了通往后厨的员工通道。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在迷宫般狭窄油腻的后巷里快速穿行。


    脚下是黏腻的污水，空气中是食物残渣腐烂的酸臭。


    三分钟后，他终于从俱乐部的侧门溜了出去。


    冷风一吹，他才发觉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


    他大口喘着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幽灵般无声地滑到他身边。


    车门打开，是刀疤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


    “上车。”


    任卡西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身后那个浮华世界。


    副驾驶的玉莲回过头，递给他一个水壶。


    “小子，看着还像个人。”


    任卡西一把夺过水壶，拧开盖子，猛灌了几大口，才把那颗快跳出胸膛的心脏压了回去。


    他粗鲁地抹了把嘴，脸上咧开一个得意的笑。


    他用力拍了拍胸口，那里藏着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那是。”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阎王爷想收我，都得先问问我手里的笔杆子同不同意！”


    刀疤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嘴角似乎向上扯了一下。


    “德性。”


    ……


    半小时后，沪上茶馆。


    杜飞、依萍、李副官、可云，四个人围坐着，空气安静得吓人。


    可云的手紧紧攥着手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李副官端着茶杯，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


    任卡西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西装，穿着自己的夹克，头发凌乱，但眼睛亮得吓人。


    “卡西！”


    可云第一个站起来，快步迎上去，声音里带着慌张。


    她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确认他没有受伤。


    “你回来了，没事吧？”


    任卡西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头一热，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用力握了握。


    “我没事，好好的。”


    “成了？”杜飞转过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任卡西身上。


    任卡西没有立刻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


    他从怀里，郑重地、缓慢地掏出那个小小的金属胶卷，放在红木桌上。


    “咔。”


    金属和木头碰撞的轻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杜飞大步上前，拿着胶卷交给刀疤，让他立马洗出来。


    依萍给任卡西倒了杯热茶：“快喝点暖暖身子，辛苦了，可云担心的都快坐不住了。”


    任卡西端着热茶，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刚才的神气劲儿瞬间消失，又变回那个不着调的小记者。


    “应该的，应该的。”


    一直沉默的李副官忽然抬起头，看着任卡西。


    “我看着杜飞和依萍小姐很信任你，看重你，说明你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样子。”


    任卡西一听，尾巴立刻翘了起来，顺杆就爬：


    “对呀，叔！我跟您说，我其实一直都很靠谱！”


    他凑近了些，“您看，这么重要的事我都办妥了，您就把可云放心地交给我吧！”


    依萍和杜飞相视一笑，都忍不住摇头。


    “这个任卡西，真是一句都不能夸。”依萍小声说。


    李副官的表情却变得严肃，他语重心长地看着任卡西：“我担心的，是你能不能真的对可云好。可云的过去……那些经历，你真的能完全接受吗？”


    任卡西脸上的嬉笑收敛了。


    他转头，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可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柔。


    “叔，谁还没个过去呢。”


    “我喜欢的是现在的可云，是她这个人，她的全部。”


    “她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依萍也站出来作证：“是啊，李副官，他很早就知道了。他没被吓跑，反而一直用自己的方式，陪着可云。”


    可云坐在一旁，听着这些话，眼圈彻底红了。


    她嘴角挤出一个微笑温柔地望着任卡西，轻声说：“卡西，谢谢你。”


    任卡西立刻又得意起来，抓住机会：“那么，爸，我和可云的婚事？”


    “噗——”


    李副官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杜飞也被呛得连连咳嗽。


    依萍看着可云，两个人连连笑出声。


    李副官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个，这个不急着改口，我……我有点不习惯。”


    一直斜靠在门口看戏的邱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她看着包厢里这温馨又好笑的一幕，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填满了。


    她已经很久没接触过这样纯粹鲜活的生活了，突然觉得，能这样活着，也挺好。


    依萍笑着对邱音举了举杯，示意她过来坐。


    邱音嘴角上扬，迈步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暗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刀疤拿着几张还在滴水的照片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股压不住的兴奋。


    他将几张照片用力拍在桌子上。


    “成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照片的画面清晰得可怕。


    其中一张，何应钦那张谄媚的脸，正对着另一个人。


    那人眼神如鹰，颧骨高耸，是日本驻沪特高课的高级特务——靖边一苟。


    他们面前的桌上，敞开着两个手提箱。


    一个箱子里，是码得整整齐齐、几乎要溢出来的美金。


    另一个箱子里，赫然是一份摊开的、印有国防部徽记的绝密文件，和一本厚厚的黑色账本！


    李副官看的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