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华带着尔豪和如萍来到依萍家里讨公道来了。


    “他欺负我们陆家没人了？！”


    一声断喝，拐杖“咚”的一声打破了寂静，也砸得傅文佩心口一抽。


    陆振华一张脸绷得死紧，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她。


    他身后，是哭哭啼啼搀着他的如萍，还有捂着手腕，眼神怨毒的尓豪。


    这架势，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屋子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李婶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跑去给依萍打电话。


    “佩姨！”


    尓豪先开了口，他晃了晃自己发疼的手腕，声音里的火气根本压不住。


    “那个姓萧的，是你什么人，你自己和爸爸解释？”


    如萍立马跟上，眼圈一红，带上了哭腔。


    “爸爸，上次在医院，我就撞见他和佩姨在一块儿。”


    她转头看傅文佩，一脸的心碎。


    “佩姨，你怎么能这样？你把爸爸当什么了？”


    这盆脏水泼下来，傅文佩只觉得浑身冰凉，嘴唇抖着，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陆振华的视线如刀，刮在傅文佩脸上。


    他胸口先是为尓豪挨打而不平地起伏，但那份不平，很快就变成了尖酸的讥讽。


    “文佩，看看你如今的年纪。”


    他的声音又糙又薄。


    “那个姓萧的，图你什么？图你老，还是图你风韵犹存？”


    这话，比直接抽她耳光还疼。


    傅文佩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全没了，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住。


    “够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依萍回来了。


    她就站在那，眼神冰冷。


    她看着被三个人堵在中间，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母亲，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我的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撒野了？”


    依萍走进来，一步一步，站到傅文佩身前，像一堵墙。


    她先是扫了一眼陆振华。


    “我妈图什么？”


    “难道图你八姨太的名分？图你半截身子都进了土？还是图你那破落户的陆公馆？”


    一句话把陆振华的血压从80干到280，老脸瞬间煞红，满脸怒火，无处发泄。


    依萍的视线又钉在尓豪身上。


    “你又算什么东西，在这儿叫唤？挨了打，不想想自己有多贱，跑来欺负一个女人？”


    尔豪想回嘴，依萍一个眼神扫过去——


    “手腕疼？挂骨科！脑子疼？挂精神科！嘴疼？直接挂口腔科，顺便把舌头剪了省得再挑拨！”


    尓豪的脸憋得发紫。


    最后，是如萍。


    依萍瞅着她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扯了扯嘴角。


    “收起你那套绿茶白莲花的演技吧，看着恶心。”


    依萍拍拍手，像拍掉什么脏东西：“如萍，下次想演，提前打个招呼，我好给你租个舞台。”


    “别再把我家当舞台，观众没打赏，还得倒贴三观。”


    “一口一个为了爸爸，你眼睛里那点算计和贪婪，当我瞎吗？”


    三句话，把三个人堵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脸色变来变去。


    “反了！都反了！”


    陆振华气得浑身哆嗦，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气！


    他猛地抡起拐杖，卯足了劲，冲着依萍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依萍小心！”


    傅文佩的尖叫都变了调。


    可依萍的身体快过了脑子。


    她头一偏，顺势矮身，拐杖带起的风擦着她的发丝呼啸而过。


    接着，她旋身一让，人已经滑到了陆振华的侧后方。


    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瞬间。


    咔哒。


    一声轻响。


    一把小巧的手枪顶在了陆振华的眉心。


    客厅里一片死寂。


    陆振华还保持着高举拐杖的姿势，脸上的怒火僵在脸上，只剩下惊愕。


    “你……你疯了！”


    如萍的尖叫撕破了寂静。


    “依萍！你敢拿枪指着爸爸！”


    尓豪也跟着吼，脚底下却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眼前的依萍，陌生得让他们害怕。


    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身手了。


    依萍握着枪，手很稳。


    可心，已经乱了。


    四天三夜。


    杜飞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每天都吊着一颗心，神经绷得快要断了。


    今天这一闹，直接把那根弦给崩了。


    一个念头闪过，她知道自己过了火。


    她吸了口气，慢慢放下了枪。


    但她身上的那股冷气，还没散。


    “请你们，滚出我家，我们不欢迎你们。”


    她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警告。


    “我不知道，我下一秒会干出什么。”


    尓豪跟如萍对了个眼神，都看懂了。


    杜飞不在。


    萧笙也不在。


    这丫头刚才是装的，她不敢开枪。


    尓豪的胆子又肥了，刚才的屈辱烧得他脑子发昏。


    “你想干出什么？杀了我们？”


    他往前凑了一步，脸上全是挑衅。


    “来啊，你开枪啊！”


    依萍转头看他，那一眼，眼神冰冷。


    那眼神反而点着了尓豪的火，他干脆撕破脸，伸手就要去抓依萍的胳膊。


    “怎么？拿枪比划完了？”


    “有杜飞给你撑腰，你了不起了是吧！”


    “没了男人，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原来是看杜飞不在。


    依萍全明白了。


    如萍看又要打起来，赶紧又出来当好人。


    “依萍，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


    她挤出个笑，说得特诚恳。


    “你给爸爸道个歉，再跟梦萍说声对不起和解，这事就过去了，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吗？”


    她又转向傅文佩，话说得更“贴心”。


    “佩姨，爸爸心里有你的，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干嘛非闹成这样呢？”


    这一唱一和，简直没眼看。


    陆振华怕傅文佩找别的男人，丢他的脸。


    尓豪想找回场子，出今天这口恶气。


    如萍，是盯上了依萍如今的家底。


    “我只看到了一家非常歹毒的强盗。”


    如萍被噎得一个嗝，碧螺春差点从鼻孔喷出来。


    依萍的声音冷了下来。


    傅文佩也彻底火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她指着门口，气得浑身发抖，“陆家？我们不稀罕！我们早就不是你们陆家的人了！”


    “不是？”


    尓豪笑了，那笑声尖锐刺耳。


    “那你傅文佩不是我爸的八姨太？陆依萍不是我爸的女儿？”


    他逼近一步，凑到傅文佩耳边。


    声音又脏又臭，所过之处绿植枯黄，连蟑螂都捂鼻子搬家。


    “怎么，傍上新男人了，自己的丈夫也不要了？多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谈情说爱呢。”


    “啪！”


    一个脆得吓人的耳光。


    依萍这一巴掌扇得结结实实，直接把尓豪的脸打偏过去，半边脸瞬间就肿了。


    尓豪被打懵了。


    如萍和陆振华也都看傻了。


    “你敢打我？！”


    尓豪捂着脸，吼了出来。


    “反了天了！你当我陆振华是死的吗！”


    陆振华的拐杖再次砸地。


    “依萍，他毕竟是你哥哥……”


    如萍的话还没说完。


    尓豪想也不想，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依萍脸上。


    “啪！”


    又是一声。


    依萍的半边脸都麻了，耳边嗡嗡作响。


    “依萍！”


    傅文佩扑上来护住女儿。


    “你们够了！滚出去！都滚出去！”


    依萍捂着脸，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死死攥着那把枪。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喊。


    枪是杀敌人的，不是对付这帮无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