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监控中心，梁卓如趴在桌上打盹，楚星河还在反复校核数据备份，赵工则盯着最终验证报告，像尊石像般一动不动。


    “叮！”加密电话的铃声打破这片沉寂，所有人瞬间抬头。


    赵工一个箭步抓起听筒：“北峰技术支援中心，请讲。”


    听筒里传来加密信号特有的加密音，一个简练的男声说道：“‘春风’已过‘玉门关’。重复，‘春风’已过‘玉门关’。”


    楚星河猛地站起来：“是暗号！是试验成功的预定暗号！”


    赵工抬手示意安静，对着话筒追问：“确认数据完整度？”


    “加密数据线路已启动，试验结果分析包传输中。”对方继续说道，“西北基地现场确认，雷霆-10全部指标超越设计预期。”


    王柏突然指着屏幕喊：“数据包收到了！校验通过！”


    赵工深吸一口气，按下免提键：“这里是北峰航空技术支援中心，请指挥部确认最终结论。”


    加密频道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细响，另一个更为沉稳的声音接话说道。


    “我是试验场总指挥吴航。根据实弹测试数据，雷霆-10空对空导弹最大有效射程132公里，最大速度5.8马赫，制导系统命中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八。”


    他停顿两秒后继续说道，“同时，该型对比A国睿希恩公司同类型导弹，性能参数领先约百分之十五。”


    梁卓如欣喜间倒抽一口冷气：“百分之十五？之前模拟预测最多持平！”


    吴指挥的声音继续：“特别通报，在模拟对抗试验中，除了‘利剑计划’设计要求的几型战机外。雷霆-10对尚在验证性试飞的A国鲍茵公司F-47型战斗机击落概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


    楚星河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孙工！F-47可是他们还没服役的六代机！”


    梁卓如不屑的回应着楚星河，“什么六代机！明明就是他们自称的六代罢了。”


    吴指挥接续说道：“另外，雷霆-10的多目标攻击能力试验验证结果也十分令人满意！准确有效的毁伤高机动无人僚机。”


    赵工突然转身往门外冲：“我去请朱总工！”


    会议室门被推开时，朱光亚总工扫了眼屏幕上的数据曲线，径直走到会议桌主位。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朱总工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过我们每个人。他饱含激动的说道：“我们……成功了。”


    楚星河第一个跳起来撞翻椅子，梁卓如和王柏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赵工背过身去抹眼睛，我死死握紧手心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朱总工继续说道：“把数据投到大屏上。”


    当曲线图布满整面墙时，他指着一段平滑的弧线。


    “看看这个跨音速段姿态调整！比模拟数据还稳！”突然转头瞪楚星河，“你小子昨天是不是说气动设计太保守？”


    楚星河缩着脖子笑：“我瞎猜的……”


    “猜对了！”朱总工一拍桌子，“下次搞更激进的方案！王柏，现在就算极限参数！”


    王柏边敲键盘边嘟囔：“得，今晚又别想睡了。”


    赵工凑过来低声问我：“孙琳，三年前刚开始后的时候，你能想到今天吗？”


    现在这些曲线像极了女儿安安画过的彩虹，每一道颜色都扎扎实实。


    加密电话再次响起，朱总工接起来嗯了几声，突然立正：“是！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后他环视众人：“上面要求三天内完成全部报告归档。”目光落在我身上。


    “孙琳，你带支援组负责数据封装，所有接触节点双人复核。”


    楚星河哀嚎：“三天？这得通宵啊！”


    朱总工冷笑：“通宵？当年搞雷霆-9的时候，大家都连续七十二小时没合眼！”


    他突然语气放缓，“食堂刘师傅准备了红烧肉，吃完再干。”


    去食堂的路上，梁卓如凑近我耳边：“孙工，网上那些说我们项目要黄的谣言，现在算不算打脸？”


    我正色道：“记住保密条例！外界怎么说都和我们无关。”


    红烧肉没吃几口，朱总工就被王总一个电话叫走。


    深夜归档数据时，我发现2017年“钓鱼邮件事件”的旧报告。


    那时连加密链路都经常断联，现在却能实时接收戈壁滩的数据流。


    “国家安全”这四个字，突然理解为什么张薇说我们每个人都是防火墙。


    凌晨四点，朱总工来送最终签字版报告。


    他翻到结论页沉默良久，“小孙，”他突然抬头，“你女儿多大？”


    我愣了下：“安安刚满一岁。”


    他点点头：“等小丫头长大，说不定能开着挂载雷霆-10的战机翱翔于祖国的苍穹。”


    他把报告推到我面前，“这份你收好，将来告诉她，她妈妈守过的更重要的东西。”


    我接过厚重的文件袋，听见楚星河在走廊哼跑调的军歌。


    归档工作进行到凌晨两点时，保卫处徐浩突然带着两个干事进来。


    “朱总工，接到通报，境外有组织试图攻击军工单位网络。请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朱总工脸色一沉：“所有外网端口物理断开！备份数据盘全部转入防电磁屏蔽柜！”


    楚星河边愤愤然骂道：“这帮孙子消息真灵通！咱们刚成功他们就来了？”


    赵工冷笑：“说明打疼了他们！王柏，立即检查所有数据包的数字密钥，确保传输过程没被篡改。”


    加密检查持续到天亮。当最后一份数据确认完好时，徐浩递来保密承诺书。


    “各位，按最新规定，雷霆-10项目组成员需重新签署保密协议。保密期延长至三十年。”


    梁卓如签字时手抖了下：“三十年？到时候我都退休了。”


    朱总工一笔一划签下名字：“退休也得守密！这东西比咱们的命都重要。”


    早晨六点，王总带着集团总部的领导一齐走进来。领导挨个和我们握手。


    “总部决定给项目组申请集体一等功。但官方消息发布之前，所有人活动范围限厂区内部。”


    楚星河傻眼：“那不能回家看女朋友了？”


    领导严肃说道：“非常时期，请理解。食堂、宿舍、办公楼三点一线，通讯设备全部暂存保卫处。”


    我掏出手机时，看到张涛发来的安安视频。


    小姑娘正蹒跚学步，嘴里喊着模糊的“妈妈”。


    我把手机交给徐浩时，他低声说：“放心，每天允许家属送生活用品到门岗。”


    临时宿舍安排里，梁卓如铺床时突然笑了：“孙工，像不像大学军训？”


    我望着窗外没说话。赵工在走廊里拎着暖壶说道：“别瞎聊！抓紧时间休息，下午还要写技术总结。”


    躺下没多久，楚星河就来敲门：“孙工！试验场传回新数据，弹头破片分布图比预期更均匀！”


    他眼睛发光，“这效果简直太棒了吧？”


    我抓起外套就往机房跑。分析新数据时，朱总工指着屏幕上的弹道轨迹：“看这末端机动！”


    “传统战机的机动规避和红外诱饵弹根本拦不住！”


    王柏突然皱眉：“但数据也显示，极端环境下导引头灵敏度有百分之三的衰减。”


    赵工拍板：“立即成立改进小组！楚星河牵头，三天内拿出优化方案。”


    楚星河差点哭出来：“赵工，我都三天没睡了……”


    “睡什么睡！”朱总工把茶杯顿在桌上，“当年我们搞雷霆-1时，谁不是这样过来的？现在条件好了，反而娇气了？”


    改进方案讨论到深夜时，食堂送来些素三鲜包子。梁卓如咬了一口突然哽咽：“我妈以前老做这个……”


    赵工放下筷子：“想家了？等任务结束，我批你们轮休一周。”


    楚星河凑过来：“孙工，等解禁了，咱们去撸串吧？我请客！”


    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想起运-20消失在天际线的画面。或许很多年后，安安会在教科书上看到今天的历史。


    但她不会知道，她的妈妈曾经为这份荣耀，为之付出过什么样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