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婚事

作品:《窃玉成欢

    滕令欢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只觉得裴珩看着陌生,好像昨夜和她吐露心声的人不是他。


    裴珩深邃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并不准备再解释什么,左右他在滕令欢那里都是恶人,那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滕令欢却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件她更关心的事:“昨晚那碗醒酒汤,根本不是什么醒神汤,对不对?是让我昏睡的药。”


    这一次,裴珩回答得干脆利落:“是。”


    他缓缓走到外堂,坐到位子前,一伸手,指向了另一侧的凳子,示意她也坐下。滕令欢却没有,依旧站在他面前,裴珩见她站在原地,他了解她的性子,所以就没执着。


    滕令欢听了裴珩的回答后,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怕我坏事?既然怕我坏了你的事,你当初又何必让我为你出谋划策?”


    “你太仁慈,这几日我看你与裴家几个姐妹走得近,莫不是真的将她们当作了姐妹?”裴珩承认,“若让你留在当场,难免节外生枝。”


    滕令欢此刻彻底明白了,裴珩还是嫌她仁慈,故而有意把她排出局外,这感觉她只觉得有些熟悉,上一世治理冀州瘟疫便是,他私自向周敦礼递了折子,刻意将她排除出局外。


    她沉默了片刻,清晨的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望向裴珩眼底,沉默片刻后,转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昨天晚上的话呢?”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说得裴珩心中一沉,他自然知道滕令欢口中所指。


    昨夜他说喜欢她,说会为她的未来铺路……


    说实话,他昨夜说这些,确实是些侥幸在身上。昨晚滕令欢喝得不少,也是趁着她的酒劲,他才有了说出那些话的心思。


    滕令欢此刻也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她企图从裴珩细微的眼神中看到什么不一样的情绪,原来昨夜那些都是假的吗?都是裴珩布下的一个局,那些话也是吗?


    裴珩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默默地落在滕令欢的脸上,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却异常坚定。


    “是真的。”他站起了身,依旧直视着滕令欢,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掷地有声,“我昨夜所说,没有半句假话。”


    随后,裴珩似乎犹豫了一下,他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东西,最终,他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


    “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后面一句话让滕令欢猛地一怔,很小的时候……


    那时她十四,他十二,初次见面便是在老师惨死的尸身旁,彼此立场对立,家族恩怨如山。之后更是针锋相对,互相看不顺眼。他说很小的时候,是指那个时候吗?


    那一年的京城不太平,腥风血雨,各家族之间也是心怀鬼胎,在那样的时代,年纪尚小的裴珩居然能喜欢上她吗?


    这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追问,然而裴珩却移开了目光,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疏离冷静的模样,“时辰不早,我该上朝了。”


    他淡淡地说完,不再看她,抬步从她身边走过,绯色的官袍带起一阵微冷的风。


    在院子门口等待着的陈川立刻跟上,随后主仆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庭院尽头。


    只留下滕令欢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竹影婆娑。


    从竹院回来,滕令欢的心绪比去时更加纷乱。


    刚踏入自己的院门,络玉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身边的长随一早来过,说等您醒了,请去书房一趟。”


    滕令欢心头一凛,裴辅泽找她?难不成是因为裴挽云的事?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弥漫。她定了定神,压下关于裴珩的纷杂思绪,对络玉道:“知道了。”


    她刻意打扮得素净了些,显得乖巧柔顺,这才带着络玉往裴辅泽的外书房走去。


    一路上,她心中盘算着各种可能,是训斥她昨日宴席上关于婚事的顶撞?还是因为裴挽云的事迁怒于她这个“嫡女”未能起到表率作用?


    进入书房,裴辅泽正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书,但眼神却有些飘忽,显然心事重重。见到滕令欢,他放下书卷,脸上挤出一丝算是温和的笑容。


    “阿璎来了,坐。”他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滕令欢依言坐下,垂眸做出恭顺模样:“父亲一早唤女儿来,不知有何吩咐?”


    裴辅泽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似乎很是疲惫:“昨日府中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挽云她……真是家门不幸。你二叔气得病倒了,为父也是忙到后半夜才歇下。”


    滕令欢轻声应道:“女儿听说了些,父亲和二叔辛苦了。”


    她顿了顿,心知这个时候盲目地替裴挽云说话,非但不能帮助她,反而会让她淫/乱的名声坐实,思索片刻,她便说道:“这事确实是挽云姐姐欠思虑,姐姐的婚约已经定下,还做出这样的事情,确实有损门风,只是挽云姐姐终究是裴家人,这事若是传出去让人听到了不好,我今早正准备吩咐府中下人把嘴巴闭上呢。”


    “好,不愧是长房出身的女儿,有几分你娘掌裴府的魄力。”裴辅泽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她的做法,随后目光落在滕令欢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原本昨日宴席散了,为父就想找你说说你的终身大事,谁知被这事耽搁了,如今正好与你说了。”


    此话一出,滕令欢心下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女儿昨日已说过,还想在父亲身边多侍奉几年……”


    “糊涂!”裴辅泽打断她,语气加重了几分,“你年岁不小了,眼看已经十八,寻常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跑了。你身子又弱,总不能一直养在深闺,总得有个归宿,有人照顾你的后半生,为父才能安心。”


    他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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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顿,继续说道:“为父为你寻了一门亲事,是青州知府孟子琅。孟大人年岁是比你长了些,但稳重可靠,在青州那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他先前娶过一房妻子,懂得疼人,你嫁过去做填房,虽是委屈了些,但以你如今的名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滕令欢一眼,指的是她与燕七私奔的旧事,“孟大人不介意,已是难得,嫁过去,安稳富贵一生,没什么不好。”


    孟子琅?填房?


    几句话一出,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裴辅泽。


    裴璎虽年岁不小,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嫁给区区一个青州知府的地步。她父亲是户部侍郎,兄长是内阁首辅,二姐是当今的宜贵妃,就算裴璎名声不佳,配京中任何一家高官贵胄的子嗣也是绰绰有余的,何必到这种地步?


    “父亲!”她的声音因急切而微微拔高,“女儿说过了,女儿不愿意嫁人,若父亲当真要逼迫女儿,那就不要怪女儿不顾及骨肉亲情了。”


    裴辅泽似乎料到她会反对,脸色沉了下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难道会害你不成?孟子琅虽官职不算顶尖,但在青州根基深厚,你嫁过去不会受苦。”


    他话锋一顿,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不愿多谈:“为父在青州为官时,与他有些交情,知根知底。此事已定下,容不得你任性!”


    青州……滕令欢思索片刻。


    裴辅泽确实不是第一次去青州了。她记得清楚,那还是先帝在位时,青州曾遭过大灾荒,饿殍遍野。当时先帝命户部派人巡察赈灾,户部人手紧缺,便将当时还只是个主事的裴辅泽派了过去。后来裴辅泽因治理青州有功,才一路升迁至户部侍郎。


    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要将亲生女儿嫁过去报恩吧?况且,当年的青州知府根本不是这个孟子琅,他是后来才上任的。


    对青州,滕令欢并非一无所知。


    因为她的生母,正是青州人。她年少时,曾随母亲归宁,去过青州一次。说来也怪,那时裴辅泽应该早已完成赈灾返回京城,青州理应恢复生机才对。


    可滕令欢记忆中的青州,依旧是一片破败萧条。她甚至还记得,在青州的路上曾遇到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蜷缩在墙角,她心生不忍,将随身带的干粮分了一张饼给他。


    当时年少,加上中央这边也没有对青州治理一事存疑,所以就算是她后来入了内阁,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京城与青州千里之遥,若她嫁过去,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回到京城。


    此时本应当是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候才对,可不知为什么,窗外一阵冷风吹过,窗户抵挡不住这样的风雪一阵寒意从缝隙中传来,冻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内阁中的风雪也如裴府一般。


    气氛凝重而压抑。内阁官员不少,如今讨论的也只有一事,便是是否要再次远渡,几个大臣各持己见,心怀鬼胎,眼下居然僵持了好几天未能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