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出家
作品:《窃玉成欢》 这滕令欢自打重生之后,就一门心思扑到给自己找真相的事情上,于裴家的内斗说一句毫不关心也不为过,只是没想到今日像是吃了炮仗了一般,话里带着火药,说得人脸憋得通红。裴珩淡淡一笑,又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用给裴辅泽倒茶水来掩饰尴尬的陆姨娘,心中了然。
难得滕令欢还能有这样伶牙俐齿的样子,上次她这样好像还是在五年前的朝堂上。
然而滕令欢似乎全然没注意到裴珩的目光,一通话说完,见陆姨娘自觉得面上挂不住,她也没再刨根似地说下去。她老师赵明远说过,和人辩论讲究点到为止,撕破脸就没必要了。
念及此处,她露出带着几分孺慕之情的笑容,看向裴辅泽:“父亲既然都说了,女儿也不好再说什么矫情的话。”
说着,她将酒杯拿起,说道:“谨以此杯,祝父亲身体康泰,福寿绵长,再者,愿我裴家门庭永葆清正之风,子孙后代皆能堂堂正正做人,勤勉恳恳做事,不为浮华所惑,不为宵小所扰,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这一通话说得漂亮,说完,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姿态磊落光明,没有裴璎往日的女子气,到是多了几分朝堂学子的气质,让主位上的裴辅泽都是一愣。
“好!阿璎妹妹这番话说得漂亮!”二房三子裴闻率先开口,抚掌赞叹,他年岁尚小,虽然没完全搞懂女眷间的机锋,但滕令欢这番引经据典、格局宏大、又充满正气的祝酒词,着实听着痛快,像是和他同期的学生都说不出来的话。
裴闻举杯,说道:“我敬妹妹一杯。”
滕令欢转头看过去,余光却正好掠过裴珩,她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放到裴闻身上,随后举起酒杯,微微颔首,回敬了一杯。
裴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缓缓收回,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却很快又消失。裴府夜宴起,他那一抹心绪被淹没在歌舞声中。
期间,二房夫人笑着拉过滕令欢的手,上下打量着,对裴辅泽夸赞道:“大哥,些日子不见,阿璎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这通身的气度,真是越发像大嫂了。”
滕令欢一顿,在裴府待了那么久,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裴辅泽先前的夫人。听闻裴家长房先夫人早逝,是诞下了裴璎后离世的,距离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八年,故而府中鲜有人提及。
没想到这么久头一个提出来的人,居然是二房夫人。
这时,一只手握到了她的手腕,她一惊,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圆脸圆眼的姑娘站在自己身边,滕令欢记得她,那是二房的女儿。
先前裴府的冬至宴上见过。
裴挽云说道:“我看阿璎妹妹近日身子好了不少,京城荟英楼新来了个琴师,听说生得英俊,眉清目秀,气质脱俗,改日我带着妹妹去瞧瞧!可比你那个……”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比那个燕七强多了!”
滕令欢知道裴挽云性子活泼,没什么坏心,便笑着点头应了:“好啊。”
话音刚落,她却突然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让人莫名地生出一股冷意,让她心头一窒。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恰好撞入了裴珩那双幽深的眼眸。
他不知何时正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似乎带着一丝不悦,又似乎有些别的什么。两人隔着喧闹的宴席,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谁都没有说话。
滕令欢率先移开了视线,心下有些莫名慌乱。
宴席进行到后半段,二叔裴以礼举杯向裴辅泽敬酒,感慨道:“大哥,你我兄弟二人,明明是至亲骨肉,却常常分隔两地,一年也见不上几面,想想真是……”
裴辅泽身为兄长,自是要沉稳几分,兄弟二人虽为骨肉至亲,但这些年各自成家,已经由一家人变为两家人,面对裴以礼这一番带有煽情意味的话,他显得并不是很感冒,只是摆了摆手,笑道:“这有什么,兄弟姐妹长大了,各自成家立业,像我们这般还能时常聚首的,已算难得了。你想想阿裳,自她嫁去南方后,便再也没见过了吧?”
裴辅泽口中的阿裳是他们兄弟二人的妹妹,早些年嫁给了江南一带的官员,至于具体是哪家人,如今究竟如何,就连两个做哥哥的都不知道。
裴以礼点头称是:“是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裳确实有好些年没见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着对裴辅泽说道,“对了大哥,说到这个,挽云的婚事也定下了,下个月初六,到时候大哥你们可一定要来赏光啊!”
正在低头喝茶的裴挽云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的光芒也迅速黯淡,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父母,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一侧的滕令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顿时了然。
裴挽云这亲事,可能并非她所愿,而是父母之命。
她想起裴挽云方才还兴致勃勃地说要去看琴师,转眼间却被告知了婚期……
她与裴挽云并不相识,甚至第一面还因为她总是提起燕七而对她没什么好感,可是如今一看,居然对她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情。
这裴挽云看似欢脱不羁,终究难逃政治联姻的魔爪,世家出身,又有几人的婚事是如自己所愿的?
裴辅泽闻言笑道:“这是自然,挽云的喜事,我们肯定到,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如此有福气?”
裴以礼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朗声道:“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江大人的独子,江怀序江公子!”
“哐当——!”
听到这名字后,滕令欢心头一紧,手中的茶杯不小心脱手滑落,砸在青石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温热的茶水溅了一地。
她与江怀序的交情不浅,两人与如今的太子章景乾和长公主章沁师出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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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赵明远先生门下的学生,后来新帝登基,老师赵明远死于朝堂斗争中,章景乾与章沁便到了宫中念书。
而她与江怀序,都被送到了周敦礼的门下,和当时才入学堂裴珩一同读书。
算下来,江家是京城有名的清流世家,世代簪缨,门风严谨。江怀序作为嫡支独子,身份尊贵,才华横溢,确实是一门极好的亲事,也难怪二叔裴以礼会选中他。
“阿璎?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裴辅泽关切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滕令欢翻涌的思绪。
她猛地回神,压下心头的惊诧,连忙垂下眼睑,掩饰住眼底的波澜,低声道:“女儿无事,只是手滑了,惊扰父亲和各位长辈。”
她示意丫鬟上前收拾碎片,动作间,却敏锐地感觉到一道目光仿佛黏在自己身上一般。
他的目光冷冽而专注,像无声的质问,让她无所遁形,后颈莫名发凉。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裴辅泽或许是见儿女皆在,心情颇佳,又或许是受了二房定亲的触动,笑着捋须道:“说起来,挽云的婚事定了,阿珩和阿璎的婚事,也该多留意了。如今府中老二阿珺已嫁入宫中,为裴家增光添彩。你们二人的婚事,也万万不可马虎,定要寻一门当户对、不堕我裴家颜面的好亲事才是。”
滕令欢心中警铃大作,暗念若真让裴辅泽随意将她嫁出去,她困于后宅,还如何查案?如何寻找回去的方法?
如今身为裴家的女儿已经是寸步难行,嫁出去后更是难说。
念及此处,滕令欢立刻抬头,脸上挤出几分倔强与哀戚,声音也带上了哽咽:“父亲,女儿……女儿如今并无心婚嫁之事,女儿只想多在父亲身边尽孝几年……”
裴辅泽闻言,眉头微蹙,显然想起了不愉快的事,语气沉了几分:“胡闹!女子哪有不嫁人的?莫非……你还惦记着那个燕七?”
滕令欢心念电转,旁人皆说裴璎骄纵任性,对燕七用情至深以致逃婚,倒也合乎情理,她索性将计就计,把心一横,拿出豁出去的架势,眼泪说掉就掉:
“是!女儿就是喜欢燕七!他虽身份低微,可待女儿是真心实意的,他如今遭难……女儿虽不能随他而去,却也愿为他守节,若父亲和家族定要逼女儿嫁与他人……”
她抬起泪眼,目光决绝地扫过在场众人,一字一句道:“女儿便剪了头发,去慈恩寺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再不出裴家大门半步,也省得玷污了裴家清名!”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些偏执与绝望,瞬间让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裴辅泽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固然对女儿之前的逃婚行为不满,但也深知这个女儿性子烈,说得出做得到。
他终究是心疼女儿的,更怕她真做出出家这种事。
堂堂裴家嫡女为一个小侍卫出家?这要传出去,裴家将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这比嫁不出去更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