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口中的……''守陵人''。”


    当这三个字，从那个黑衣男人嘴里，用一种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语调吐出时……


    孙述只觉得自己


    他那双因为气势对抗而微微眯起的眼睛，骤然睁大！


    漆黑的瞳孔，在瞬间，收缩


    守陵人！


    竟然……真的


    然而！


    就在孙述准备，用尽自己所有的心机和城府，来应对这个来自传说中家族的恐怖存在时——


    黑衣男人，再次开口了。


    他缓缓地，用一种沙哑而生疏的，仿佛很久没有和人正常交流过的声音，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张起灵。”


    轰——！ ！ ！


    这一刻！


    时间，仿佛彻底停止了流动！


    空间，都像是在这三个字的恐怖分量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孙述整个人，如同被一道创世神雷，从天灵盖狠狠地劈下，瞬间贯穿了全身！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之前所有的冷静！


    所有的城府！


    所有的博弈！


    所有的算计！


    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彻彻底底，土崩瓦-解！


    他那双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深邃的眸子，再一次，控制不住地，疯狂睁大！


    嘴巴，也无意识地，


    一个充满了国粹精华的、发自灵魂深处的词语，在他的心里，如同亿万颗核弹，同时引爆！


    卧——槽——！！！


    张！起


    盗墓笔记里的那个张起灵？ ！


    那个身世成谜、战力天花板、没事就喜欢玩失忆、进青-铜门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的小哥？！


    开什么国际玩笑？ ！


    孙述整个人都傻了！


    我还以为青铜门，东北张家，只是这方世界本土的小说作者，自己编撰出来的！


    闹了半天，那不是小说，那是……


    纪实文学啊？ ！


    这一刻，孙述的世界观，崩塌了。


    崩得稀碎！


    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一直在二维平面里作威作福的纸片人，突然有一天，一个三维世界的人，伸进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然后用一种古怪的语气对他说：“嘿，兄弟，借个火。”


    那种降维打击般的荒诞感和冲击力，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精神，在瞬间崩溃！


    旁边的老管家孙福，也被“张起灵”这个名字，给震得魂飞天外，差点当场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见他家老太爷。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张起灵，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这个名字，是禁忌！是传说！


    他哪里知道，他家这位新上任的、让他狂热崇拜的家主，此刻心中的震撼，比他还要猛烈一万倍！


    因为，孙述知道的，远比他多得多！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世！


    知道他的宿命！


    知道他背负的沉重枷锁！


    知道他的“铁三角”！


    甚至……知道他喜欢洗澡，还知道他经常失忆的毛病！


    这种感觉，太他妈的诡异了！


    这就好比，你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个陌生人，你却一眼就认出，他就是你昨晚熬夜追剧里的大反派，你甚至知道他有脚气，还知道他下个星期就要被主角一刀给劈了！


    而他，却对你一无所知！


    巨大的信息差，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


    掌控感！


    孙述


    他的眼睛，亮了！


    亮得吓人！


    就像是黑夜里迷航的船只，突然看到了灯塔！


    就像是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有枪！


    所有的迷茫，所有的震惊，所有的慌乱，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变态的兴奋与狂热！


    怕？


    我怕个毛啊！


    别人怕你张起灵，是因为不知道你的底细，把你当成神魔！


    可我知道啊！


    我知道你不是神！你也会受伤，也会流血，甚至……还会死！


    我知道你背负着家族的宿命，就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木偶，身不由己！


    我知道你外表冷酷，内心却比谁都渴望羁绊！


    我知道你的弱点，知道你的软肋，知道你的一切！


    而你……


    对我，却一无所知！


    你只知道我是孙家第九代家主，是个修仙者。


    你却不知道，我的灵魂，来自一个把你当成“纸片人”的世界！


    你更不知道，你未来的命运轨迹，在我脑子里，比他妈的说明书还要清楚！


    这场博弈……


    从你报上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五五开了！


    而是……


    九一开！


    我九！你一！


    你拿什么跟我斗？！


    想到这里，孙述那张因为震惊而微微呆滞的脸，瞬间恢复了平静。


    不！


    比平静更加可怕！


    他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充满了玩味、自信、以及……一丝丝怜悯的，神秘微笑。


    他对面的张起灵，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孙述的变化。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那


    名为“不解”的情绪。


    怎么回事？


    眼前这个孙家的新任家主，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非但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或是更加警惕，或是更加忌惮，或是更加敬畏……


    反而……


    变得更加……自信了？


    甚至，他从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一种他非常不喜欢的，仿佛将他彻底看穿，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


    这种感觉，他只在面对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比如汪家的某些核心人物时，才偶尔有过！


    可眼前这个人，明明年轻得过分！


    张起灵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他是一个机器人般的男人，他不会有太多的表情，更不会低头道歉。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他看着孙述，继续用那种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陈述着他所“洞察”到的一切，试图用绝对的信息优势，来重新夺回主动权。


    “孙家的仙人之气，自你爷爷的爷爷，也就是你们的第八代家主坐化之后，已经彻底断绝了二十年。”


    孙述笑了，笑得更加玩味了，他甚至还掏了掏耳朵，一副“你说这个谁懂啊”的欠揍表情。


    “哥们儿，咱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吗？什么仙气妖气的，都什么年代了，要讲科学。”


    张


    他那张面瘫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周围的空气，明显又冷了几分。


    他无视了孙述的插科打诨，继续用那平铺直叙的语调说道：


    “上一代的管理人孙敬仁，天资不错，可惜生不逢时。他身上，只有稀薄的孙家血脉，却没有得到传承的‘根’。所以，他穷尽一生，也无法引动你们孙家的祖玉。”


    孙述这次连笑都懒得笑了，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吧唧”了一下嘴。


    “我说，这位……张家的同志。”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家来，就为了给我上历史课啊？你这调查得挺清楚啊，比我们家户口本上写的都细。怎么，你们张家还兼职搞人口普查啊？”


    “要不要我把我三岁尿过几次床，五岁偷看过邻居寡妇洗澡的事儿，也一并跟你汇报汇报？”


    “噗——”


    旁边的孙福，一个没忍住，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家主啊！我的亲家主啊！


    那可是张起灵啊！是传说中的人啊！


    您……您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啊？！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犯了，恨不得当场昏过去，眼不见为净！


    而张起灵，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


    龟裂。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信息轰炸，所有的气势压迫，在这个油盐不进，满嘴骚话的孙家家主面前，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不受力！


    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


    憋屈。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废话，直接抛出王炸！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突然爆发出两道骇人的精光！


    “而你……”


    “你体内的‘传承烙印’，被彻底激活了！”


    “自明朝嘉靖年间，你们孙家的第一位仙师起……”


    “你是，第九位！”


    当“第九位”这三


    如果是前一分钟的孙述，绝对会被震得心神失守！


    但是现在……


    孙述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显得更加的欠揍和玩世不恭。


    “第九位？”


    他歪了歪脑袋，一脸的茫然。


    “什么第九位？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还搞排名啊？计划生育了解一下？现在都提倡优生优育，生一个就够了，我们家没那么多兄弟姐妹。”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或者说……”


    孙述的眼睛微微一眯，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脑袋不太好使，经常失忆，没事就喜欢玩失踪的……哑巴张？”


    轰！！！


    哑！巴！张！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直接劈在了张起灵的脑门上！


    他那张始终保持着冰山面瘫的脸，终于，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巨大波澜！


    他的瞳孔，在瞬间，剧烈地收缩！


    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


    这个称呼，只有极少数，在很多年前，与他有过交集的人才知道！


    而且，失忆……


    这是他最大的，也是最隐秘的缺陷！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这一刻，张起灵，这个让整个隐藏世家都闻之色变，如同神魔般的男人，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发自灵魂深处的……


    忌惮！


    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慌乱。


    他那已经到了嘴边，准备用来“请求”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而孙述，看着他那副万年难得一见的“破防”表情，心中的爽感，简直要溢出来了！


    治不了你这个面瘫？


    开玩笑！


    我可是揣着剧本的男人！


    他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缓缓站起身，重新走到了张起灵的面前。


    这一次，攻守之势，彻底逆转！


    他学着张起灵之前的样子，用一种平淡到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缓缓开口。


    “说吧。”


    “大半夜的，找我这个‘第九位’，到底有什么事？”


    “我时间很宝贵的。”


    “没空陪你在这儿，玩你画我猜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