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愉安微微蹙眉，眼前这个男人长得有几分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什么时候见过。


    “阿愉......”男人轻声念着他的名字，“本王想，你的敌人和本王的敌人，是同一人。”


    宋愉安眉头皱得更紧了。此人自称本王，莫非是南国的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皇亲国戚？但却又对他既不是尊称，又不是全称。


    显然这个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是......”在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何人前，宋愉安还是暂时决定不暴露自身。


    “本王是当朝荣亲王，顾城。”


    宋愉安脸色微顿，先前苏清晓被人绑架，险些丢了性命，很有可能就是这个荣亲王干的！他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是先来了。


    “哼，”宋愉安冷着脸，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阴阳道，“小生可不知有何事能帮得了您的。”


    顾城听出他话里的刺，倒也不恼，“公子是在怨本王差点害了苏姑娘的性命？”


    宋愉安不置可否。


    “公子还真是冤枉我了。”顾城无奈笑着举起手，很是无辜，“本王也是奉命行事。要苏姑娘死的不是我，是皇上。”


    “蛇鼠一窝，我又何需在此听你多言。”宋愉安环胸倚靠在左边的墙上。


    嘴上说着不想听，却又不肯离开。


    顾城笑着摇摇头，“此番前来，并非是想与公子有任何争吵。不过是想提醒公子一句，如若顾渊坐上皇位，必会下令纳苏姑娘为妃，届时您与她的缘分，只怕是会被强行斩断了。”


    宋愉安挑挑眉，“你想如何？”


    “只要本王坐上皇位，立马下旨将苏姑娘赐予你为妻如何？”


    “是么......”宋愉安心底暗自发笑，“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


    还不等顾城说完，“咚咚咚——”细碎的敲门声传来，随后是阿芷的声音，“王爷，苏小姐回来了。”


    顾城重新戴上面具，“本王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三日后，若是你答应，那便来城西的那家客栈找我。”


    说罢，他翻窗离开。


    门被阿芷打开，她小小的身板逆着光而站，脸上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先出去吧，省的小姐怀疑。”


    宋愉安凝望着顾城翻离的那扇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后大步离开。


    “此事若你敢让旁人知道，那你最好晚上别睡得太死！”阿芷走在他身侧，低声警告。


    “知道了。”宋愉安低头看着这个小丫头，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看着前一刻还凶巴巴威胁他的小孩，瞬间发懵愣在原地，他心情大好。


    “下次威胁人，记得搭个凳子。”


    他笑了两声，往大门走去。将阿芷远远地甩在身后。


    苏清晓回来时走路都带风，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像是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儿。


    “怎么？见的什么朋友，这么高兴？”宋愉安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语气酸的不行。


    “嘘——”苏清晓眨眨眼，神秘兮兮，“秘密！”


    见她这套不出话来，宋愉安只好看向她身后的明月。


    明月欲言又止，瞄了一眼苏清晓的背影后，还是沉默着追上去。


    这下是引得宋愉安更好奇了，不断猜着到底是谁。


    夜里，秦青扣响他屋房门。待将门窗都关严实后，才将袖口里藏着的信件递给宋愉安。


    “南国内乱严重，南疆邻国频频发动战争，新帝是忙得焦头烂额。”


    宋愉安听着秦青的汇报，翻看着舅舅写来的信。


    “但奇怪的是，新帝似乎并不准备平息内乱，而是调集所有兵力前往南疆领土。看样子，是不赢得边疆战争是不会罢休了。”


    “南疆地势险峻崎岖，易守难攻。皇叔向来是意气用事之人，若是堂堂大南败给一个小国，说出去岂不是啼笑皆非？”宋愉安合上信，随手丢到桌上。


    “朝中还有哪些大臣摇摆不定？让舅舅去处理，煽风点火，吵起来才热闹。边疆之战就算南国必赢，也绝不会让他轻轻松松搞定。”


    “是。”秦青捡起信，在蜡烛上点燃烧毁。“国内如今有三处地方出现了百姓反抗，其中两处是咱们的人，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还有您上次打探的......关于敬柔公主......”


    宋愉安起身坐到床边，闭上眼等着他的下文。


    “您打算做如何处理？”


    “我不能杀了她。”宋愉安长叹一气，“可若她生下儿子，她的孩子便不可能会被留下了。”


    “公主会恨您的。”秦青提醒道。


    宋愉安抬手，指尖抚过脖颈间的那道疤痕。伤口早已好了，却留下道疤来。


    他心底不由得苦笑，如果他真的为了皇位杀害了敬柔和她的孩子，恐怕下次再握着匕首刺向他脖颈的，就是苏清晓了。


    “否则呢，留下那个孩子，等着他长大谋反么？”宋愉安心里烦闷。他手中无权无势，苏清晓就会另属他人。可想获得权力，就不得不大开杀戒。


    他只见过敬柔一面，虽然是即将拜堂成亲的妻子，但他对她实在生不起任何感情。


    敬柔的恨于他而言，不值一谈。甚至敬柔的命于他而言，都微不足道，死便死了。只是......


    宋愉安温热的掌心摁在心口，为以绝后患，敬柔的孩子必须死！但这样一来，苏清晓定是会恨透他。


    “秦青，”他耷拉着脑袋，很是挫败，“怎么哪条路都走不通了。”


    “主子，如今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秦青宽慰着，“总会有办法的，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夺回皇位。”


    宋愉安低头沉默，烛火跳动，他心里已经决定，无论顾柠到时候生下的皇子是男是女，他都愿意留下一命，只将其囚禁于眼下。


    果不其然，苏清晓出言得罪长孙公庆这件事很快就传到皇后耳朵里。


    还没过两日，皇后便派人快马加鞭传来问责的信件。


    宋愉安刚替她择去头顶白雪，小春便拿着信一脸慌张地跑来。


    “小姐，传信的太监说，皇后娘娘生了好大的气。想来信里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苏清晓皱着眉头接过，打开。快速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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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后，她眉头皱得更深，气恼得直接将信纸揉成一团。


    不是没想过长孙公庆会添油加醋说她的不是，可竟不曾想，此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小姐......”小春探着脑袋，想问又不敢问。


    “这个长孙公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也就罢了，竟还跟姑母告状，称我对他百般羞辱，对长孙家更是毫无尊重可言。”


    苏清晓冷哼一声，“真是会颠倒是非黑白。”


    小春那日没能陪苏清晓一同前往，不知事情原委，只好问道，“是朝中长孙家的那位长孙公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长孙家不是向来与荣亲王交好么，怎么会突然让自家公子与您见面？”


    “姑母有意撮合......”苏清晓心口烦闷，长叹一气，“我不是不知其中之意，若是嫁进长孙家，于姑母和王爷而言，百利无一害。”


    “那小姐的心意呢？”小春很是着急，“难道小姐的心意一点都不重要么！”


    “信中称长孙公子还未离开京州，让我去低头认错。”苏清晓将早已被她揉成团的信纸攥紧，心中愤怒委屈交织，叫她根本说不出低头的话。


    宋愉安站在一侧，听着两人的话，五官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所以，姐姐那日，是去见了这个什么......长孙公庆？”


    苏清晓张张嘴，有些懊恼，她怎么还忘了阿愉还在这里！


    “他......”


    “皇后娘娘想让你嫁给他？”


    “不是......”


    “她不是你亲姑姑么？怎能拿你去做政治交易的筹码！”


    “她......”


    “如今还让你去低头道歉？！”


    苏清晓被他三连问，竟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只得扶额无奈苦笑。“生于皇家，哪里会有抉择的权力。再说了......就算不是长孙公庆，也只会是顾渊。”


    “天下好男儿如此之多，何必把自己局限在两个人渣身上！”


    苏清晓闻言，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捂上他的嘴。“你知不知道这种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告到王爷那里，可是要掉脑袋的！”


    宋愉安眼眸微颤，温热的手心贴在她的手腕，轻轻摘下，“你是在担心我？”


    “啊？”


    “你在紧张我？”方才的激动一扫而空，只剩满眼的欣喜。苏清晓不回答，他便一直追问，“你很担心我的安危？担心我会掉脑袋？”


    “你......”苏清晓稍稍用力挣开他，“你是我弟弟，担心你不是应该......”


    “只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宋愉安有些受伤，不死心地追问，“没有别的原因。”


    苏清晓不想再谈这件事，清清嗓子含糊道，“我还得去登门道歉，先走了。”


    直至背影消失在雪地中，宋愉安才收回贪恋的目光，不断回顾着苏清晓刚刚地话。


    长孙公庆和荣亲王走得近么？


    他绝不会就这么将苏清晓拱手让人，更不可能让苏清晓低声下气去给一个羞辱她的男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