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城将两张电子卡递给萧菘蓝，卡面上印着维修人员的代号。


    “临时权限已经录入，有效期到今晚八点。时间一到，系统自动注销，你们必须在这之前出来。”颂城视线扫过站在一旁的墨空青，眉头皱了一下。


    原以为只有萧菘蓝一个人，没想到墨空青也跟来了。这要是两人都折在里面，事情可就彻底闹大了，到时候颂家想撇清都难。


    颂城在心里叹了口气，失算了，这笔买卖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冒险。


    萧菘蓝将一张卡递给墨空青，他接过，随手塞进工装外套的口袋。两人和其他维修队员一样，戴着统一的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队伍通过入口安检时，一名守卫伸手示意：“请摘下口罩和帽子，配合身份核对。”


    维修队长上前一步，挡在队伍前面：“这些人全是颂家维修部的核心成员，身份信息都属于保密范畴。”


    守卫犹豫了一下，转身与上级通讯请示。短暂的等待后，他回过身，不再要求摘除防护，只对每个人进行了全身安全扫描。


    “放行。”安检人员对守卫挥挥手。


    维修队被引至出故障的设备区，巨大的冷却管道裸露在外，表面凝结着水珠。几名工厂的监工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盯着他们。


    维修队长蹲下身检查管道接口，同时对身旁一名队员使了个眼色。那队员会意，抱着工具箱起身时，看似不经意地撞了一下旁边监工人员。


    “你看着点！”那人踉跄一步，恼怒地吼着。


    维修队长立刻站起来，不耐烦地说：“你们就能不能让一让？场地就这么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要是耽搁了我们维修，责任谁负？”


    被撞的监工脸色不太好看，正要发作，又被身侧的人拦下。


    队长趁机指了指包括萧菘蓝和墨空青在内的四名队员。


    “你们四个人，去旁边副区检查一下辅助线路和管道，看看有没有异常。”


    萧菘蓝压低帽檐，墨空青和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就要跟上那两名队员。一名监工下意识想跟过去，维修队长立刻拦住他：“我们这边还需要一些数据分析，麻烦把冷却系统近期的运行记录和参数调整日志调一份过来。另外，这里的线路布局后期应该是有改动过，最好把当时负责施工的工程师也叫来对接一下。”


    几名监工都被一连串要求绊住，只能看着他们四人的身影消失。


    脱离监视范围后，另外两名队员默契地分散开，装作检查线路，实则留意周围的动静。


    萧菘蓝沿着记忆中的路径，带着墨空青朝着上次发现Omega的区域前去。


    他们后来还是把标签交给了苏明朝，她当时看到这张标签时的眼神，既厌恶又恐惧。苏明朝说，这是一种用于稳定新生腺体的药物，能够缓解排斥反应，并强制身体产生信息素。


    通道逐渐变得狭窄，灯光也昏暗了许多。墙壁上贴着一些复杂的标识，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再次出现。


    墨空青的脚步顿了一下，抬手揉了揉鼻梁骨上方。


    萧菘蓝看向他：“不舒服吗？”


    “这里有很多Omega。”墨空青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别担心，先抓紧时间找吧。”


    他们计算着守卫巡逻的间隙，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区域，上方的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闪烁。


    “又是那个开始了？”


    “快叫医疗队！”


    “赶紧戴上阻隔面罩，低于A级的不要靠近......”


    “让Beta队伍先进去。”


    ......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队医护人员匆匆跑过，门开合的瞬间，更加浓郁混乱的信息素味道涌出，又迅速被隔绝。


    里面似乎陷入了混乱，不断有人进出。


    紧接着又有两名医护人员边脱面罩边走出来，大口喘着气。


    “不行了，这次怎么一次性发作了十几个，实在受不了。”


    “还不是被禁区那个引诱的，快点去拿......”


    两人忽然眼前一黑，被迅速拖进旁边的工具间。几分钟后，工具间的门再次打开，萧菘蓝和墨空青换上了白色的防护服和阻隔面罩走了出来，他们调整了一下面罩的位置，相互对视一眼。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大，惨白的灯光照亮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封闭冷冻仓。每个仓体都是透明的，能清晰地看到里面躺着的人，仓体旁连接着仪器，上方都亮着一块小小的屏幕，显示着内部人员的年龄、Omega等级，还有一些生理指标参数。


    墨空青的脚步顿了一下，防护服下的身体微微绷紧。过多的信息素冲击着他的感官，即使有面罩过滤，依然让他感到不适，后颈的腺体隐隐发烫。


    “快按住他！”


    “镇静剂呢？再加大剂量！”


    ......


    前面隐约传来模糊的呜咽和挣扎声。几名同样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将一个不断扭动的Omega从仓体里拖出来，那人手脚都被束缚着。


    而他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处的萧菘蓝和墨空青，没做多想，拖着人往里面进去。


    “十分钟。”墨空青低声说，指了指左边，“不管有没有找到都先出来。”


    萧菘蓝点头，朝右边走去。


    刚分开没走出几步，萧菘蓝身后就传来一声催促：“喂，那边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萧菘蓝停在原地，没有回头，但手开始按向腰间。


    就在两步远时，身后的人又换了个方向：“别傻愣着了，先过来，快点跟上，C区这里人手不够了赶紧来顶一下。”


    萧菘蓝含糊地应了一声，低下头，转身跟在对方后面。而叫住她的人似乎也没多在意，只顾着往前走，嘴里还在抱怨：“禁区里的那个真是麻烦，闹得一次比一次凶。”


    他快步往前，进了一支队伍里。萧菘蓝也混在其中，跟着他们来到一片拥挤的C区。这里的冷冻仓更加密集，仓体内的Omega看起来年纪更轻，他们的表情大多痛苦或麻木，仓体上标注的等级基本都比外围一圈要高。


    突然，警报器再次嘶鸣起来，但这一次，声音更加尖锐刺耳，红灯闪烁的频率也变得急促混乱。


    “警告！警告！有人闯入了禁区！”


    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


    “警告！禁区内信息素超出安全阈值，请尽快撤离！”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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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菘蓝眼皮一跳，心里升起不安的感觉。她立刻转身，朝着和墨空青分开的方向冲去。


    越靠近那片区域，景象越是诡异。通道里，原本值守的守卫和穿行的医护人员竟东倒西歪地瘫软在地，有的蜷缩着身体颤抖，有的则面目狰狞，甚至有些人出现了被迫诱导进入易感期的症状，面色潮红，呼吸艰难地抓挠着自己的脖颈。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仿佛有两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激烈对抗和撕扯。


    萧菘蓝推开虚掩的大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墨空青单膝跪在地上，脚边散落着几片沾血的碎玻璃，身体因为极力克制而剧烈颤抖。他左手死死按着自己的右臂，血正从指缝往外渗着。


    他低着头，汗水顺着额发滴落，呼吸粗重得吓人。当他抬起头看向萧菘蓝时，那双碧色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额角和颈侧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处在失控的边缘。


    萧菘蓝冲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来了。”


    墨空青几乎是立刻卸了力，整个人靠进她怀里，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嘶哑：“萧萧，我讨厌这个味道。”


    他的手一松，垂了下来，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流着血，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外溢，带着暴戾和焦躁，与空气中另一股冰冷强大的压迫感抗衡着。


    萧菘蓝抬起头，看向另一道力量的源头。


    在他们的正前方，一个竖立的圆柱形玻璃仓门已经被打开。


    冷白色的雾气散去，露出里面的人。


    那人一头白发及腰，皮肤苍白透明没有一点血色。她缓缓睁开眼，眸子的颜色极淡，低垂着看向相拥的萧菘蓝和墨空青，眼神空洞冷漠，如同冰冷的神祇俯视，不带丝毫情感。


    她抬手，轻轻一拉，扯断了身上束缚的绳索和管线，从容不迫地迈出了玻璃仓。她的动作很慢，却带着无形的威压，每靠近一步，空气里的窒息感就加重一分。


    墨空青的信息素变得更加狂躁。


    白发Omega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视线落在萧菘蓝身上，偏了偏头，似乎有些困惑。


    “真奇怪，他能控制住自己，已经很难得了。而你......”她仔细打量着萧菘蓝，“竟然完全不受我的影响。”


    萧菘蓝抱紧怀里的墨空青，迎上对方的眼睛，平静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林川。”


    林川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那双淡色的眼睛里掠过细微的波动。


    “你认识我？”


    萧菘蓝抬起一只手，轻轻贴在墨空青发烫的后颈处，冷声道：“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


    林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又松开。她再次抬眼时，那点波动已经消失不见，恢复成一片漠然。


    “我没办法控制它，它们......自己会跑出来。”


    林川向前迈了一小步，偏着头，像在回忆。


    “我不记得你了。”


    她的视线越过萧菘蓝，落在墨空青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说：“他很难受。”


    “别过来！”


    林川停下。


    “可为什么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