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空青握住萧菘蓝的手。


    他的掌心很热。


    萧菘蓝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完全将她包裹住。


    “看路，别看我。”墨空青目视前方，嘴角却微微扬起。


    “没看你。”萧菘蓝转回头。


    “乱说。”他捏了捏她的手，“你刚才就是在看。”


    萧菘蓝看着他，眼眸一弯。


    墨空青：“说你呢，还笑。”


    “少爷的脾气果然不好，还不让人笑了。”


    “你......”墨空青瞪了萧菘蓝一眼，但对方却依旧笑盈盈的，弄得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墨空青撇开头，换了个话题：“鸣山工厂那边，你打算怎么用颂家？”


    萧菘蓝被墨空青的反应取悦到了，牵起他的手，在他掌心轻轻点了一下：“颂家当年负责选址和初期建造，肯定留了后手，颂城既然能带我走一条暗道，想必也还有其他的手段。霍枔虽然接手这个项目，但核心的技术人员一时半会儿应该换不干净。”


    “你想从内部突破？”墨空青面向她，“颂家不是做慈善的，他们凭什么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他们自己。”萧菘蓝抬眼，“霍家抢了鸣山的控制权，他们表面忍了，心里不可能痛快。颂城之前偷偷潜入，说明他们也在找霍家的把柄。如果此时出现了让霍枔不得不求助于他们的问题，那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很好机会。”


    墨空青眉头微皱：“颂城虽然一心钻研机甲，但心思也深，他上次帮你，未必没有自己的算计。”


    “我知道。不过他想要霍家倒台，我想要里面的真相，目标暂时一致，至于之后，那就各凭本事。”萧菘蓝往前迈了一步，靠他近了一些：“你不是早就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吗？”


    墨空青盯着她看了几秒，伸手替她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我不想再看到你出事，所以这次你如果要去，我陪你一起。”


    “好。”


    当萧菘蓝的通讯请求发来时，颂城正翘着腿在自家机械工坊里调试一支新型臂铠。光屏弹出，他吹了声口哨：“稀客啊，萧大小姐怎么想起我了？”


    萧菘蓝没理会他的调侃，直说道：“颂家现在对鸣山工厂还能掌握多少？”


    颂城动作一顿，放下工具。


    “你什么意思？”


    “既然能留出一个通道进入鸣山工厂，而不被人察觉，说明工厂里面还是有你们的人，按颂家擅长的，应当是机械维修方面吧？”


    “萧菘蓝，做人干嘛要这么聪明呢。”颂城摇摇头，又继续组装，“你要是对机械维修有兴趣，我倒是可以教你。”


    “兴趣没有，合作有一个。”


    颂城挑眉：“凭什么？”


    “那天工厂里的事情你难道不好奇嘛，为什么会有那么多Omega？”萧菘蓝直视他，“颂家被抢走鸣山，不止丢了面子，更断了你们在能源领域的布局。是你说的，没了能源，机甲就如同废铁。如果我能证明霍家利用工厂做非法拘禁的事情，议会绝不会再允许他们继续掌控鸣山，哪怕是苍舒雪和霍恩也没办法了。”


    颂城脸上的嬉笑渐渐收敛。他站起身，走到光屏前：“证据呢？”


    “我进去之后，自然会有。”萧菘蓝说，“你可以选择不信，继续看着他们吞掉原本属于你们的东西，或者赌一把，说不定能拿回更多。”


    颂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萧菘蓝，你比之前更会谈条件了，而不是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


    “你真是......”颂城放声笑了几下，眼角似有水光，紧接着他缓了口气说：“但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利用完就甩开颂家？”


    “信不信由你。”


    颂城盯着她，许久，他缓缓点头：“成交。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如果是你被发现了，那颂家可不会管你的。”


    “可以。”


    萧菘蓝切断通讯。


    颂城看着暗下去的光屏，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身后的人问：“少爷，您真的要和她合作？”


    “试试呗，反正咱又不亏。”颂城转身，重新拿起那支臂铠，“两家关系早就紧张，只是堂叔一直有所顾虑，我们不过是在火上浇把油。再不争，往后连残渣冷饭都吃不着了。”


    颂城把最后一个部件装上，仔细观摩着。


    “收拾一下，然后你去请堂叔过来，就说有一条大鱼，需要他亲自下网。”


    颂家会客厅内。


    颂岳听完颂城的计划后久久不语。


    他端起茶杯，又放下，皱着眉说：“不行阿城，这太冒险了，霍家现在背靠苍舒雪，我们贸然出手，很可能引火烧身，就连好不容易安插在里面的人也要被连根拔起。”


    “堂叔，这火还不够大吗？”颂城嗤笑道，“是他们先反的水，我们若是再忍让下去，别说能源了，咱家里都要被吞掉了。”


    颂岳仍在犹豫：“可是萧菘蓝......”


    颂城打断他：“成了，我们拿回鸣山，还能卖一个人情。败了，责任可以全推给她，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颂岳闭眼思索，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堂叔，像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颂岳叹了口气，看着他问：“你准备怎么做？”


    “器械维修。”颂城知道他已经动摇了，继续道，“在这一方面，没人比得上咱们，一旦设备坏死无法正常启用，霍枔没办法只能找我们的人去检修，到时候我会安排一队新的人进去。”


    颂岳还是点了头。


    “让你的人机灵点，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要暴露了里面的人，那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明白。”


    *


    霍枔刚回到住处，外套还没脱下，就收到了鸣山工厂的紧急通讯。


    “小姐，一号冷却系统突然宕机了。”


    霍枔解外套的动作停住：“那就赶紧想办法修啊，我养着你们是吃闲饭的吗？”


    “可是这套系统的核心部件和底层控制代码都是颂家弄的，之前也一直是他们的人负责维护的，但后面交接时留下的图纸却并不完整。我们的人不敢乱动，怕彻底搞坏了。”


    霍枔闭了闭眼，胸口一股火气往上顶。她深吸一口气，压着情绪：“知道了。”


    切断通讯，她马上转而联系苍舒雪，但过了许久才接通，传来的却是阿今的声音：“霍小姐。”


    “你家小姐呢？”


    “小姐近几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如果是工厂的事一切您决定就好。”


    霍枔捏着通讯器的手指微微用力，她都能想象出苍舒雪此刻或许正悠闲地摆弄着她那些陶瓷人偶。


    “她倒是会挑时间生病。”霍枔冷笑着。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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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苍舒雪和叔父闹得不欢而散，后面就一直见不到人，现在居然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搪塞她。


    霍枔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刚脱下的外套，重新穿上。


    “备车，去颂家。”


    霍枔被引至偏厅等候，茶水送上来了，却迟迟不见颂岳的身影。


    又过了十几分钟，颂城才慢悠悠从门外进来，身上还穿着工装夹克，手上沾着些许油污，应该是刚从工坊里出来。


    “今天刮的什么风啊，都把你给吹来了。”


    颂城随意地在主位坐下，接过旁人递来的布擦手。


    霍枔皱眉看了他一眼，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颂先生呢？”


    “我堂叔啊，他最近操心家里生意，累着了，正在休息。”颂城笑眯眯地看着霍枔，“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霍枔心下明了，颂岳这是故意避而不见。她不再绕弯子：“鸣山工厂的冷却系统出了问题，我记得这一部分当初是你们负责安装调试的。”


    “哦？”颂城往后一靠，手搭在沙发上说，“好像是吧，但霍家接手的时候不是把人都踢出去了吗，想来这些问题你们应该是能自己解决的吧？”


    他话语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霍枔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拢，指甲抵着掌心。之前工厂被人潜入，虽然没造成实质性的损失，但叔父为此已经对她多有责备，如果这次再出什么大问题，怕是不好交代了。


    “开个价吧，需要多少维修费用？”


    颂城“啧”了一声，脸上带着点玩味的笑：“霍枔，咱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谈钱多伤感情啊。不过最近市面上能源采购的价格被抬得有点高，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鸣山在你们手里，往后给颂家的能源输出供应价钱比市价低十五个点。”


    霍枔脸色微变：“这事我做不了主。”


    “那就没办法了。”颂城摊手，作势要起身，“我们颂家小门小户的，实在抽调不出多余的人手和精力，霍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等等——”霍枔叫住他。她看着颂城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清楚今天不出血是不可能了。


    “你说的我批不了，最多从我个人的份额里，让出六个点给你。”


    颂城挑眉，似乎考虑了一下，才不太情愿地点头：“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安排一下，两天后派人过去看看，至于维修费嘛......”


    都让到这了还要收维修费？


    霍枔心中有气，笑得有些勉强。


    “你放心，钱我照样付，只是人不能现在就过去吗？”


    颂城摆摆手道：“诶，说什么呢，咱都这个交情了怎么会收你维修费啊。”他换了个姿势，双腿交叠在一起，“冷却系统维修需要调派专业人手，配备专门的工具，你总得给我们点准备和调度的时间吧？最迟明天下午。”


    霍枔知道他说的在理，但也明白这其中多少有拖延的成分。可她此刻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快：“那就明天，我希望你的人能准时到。”


    “放心。”颂城站起身，算是送客。


    霍枔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今日这口气堵得她心口发闷。


    颂城看着霍枔的车驶远，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的笑容收了起来。他回到机械工坊，走到整面墙的器械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型号各异的工具和装置，拿下一个在手里掂了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