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治伤

作品:《与废太子的流放生存纪事

    门被推开,灌进满屋风雪。


    无处散发的腐朽混杂着潮湿的空气直冲脑门,隐约还夹杂着一丝血腥气。室内昏暗不透光亮,江知雪绕过破洞屏风,往内屋走去。


    榻上果然躺着一个人。


    “啊!”后进来的云双毫无心理准备,瞧见这场面,不禁吓得大叫一声:“小姐,这、这、这是谁啊,不会是死了吧。”她不敢将榻上之人与太子联想在一起。


    江知雪走上前,颤抖着手探了探对方鼻息,还有呼吸,没死。


    紧张的心才稍放下来些,手不自觉碰到对方皮肤,一股灼热感袭来,烫得她瞬间移开了手。江知雪惊呼,连忙吩咐云双:“快,去准备些凉水来,太子他正发着高热。”


    “好好好,我这就去。”云双脚下动作不歇,心里却泛起嘀咕:「那人竟就是废太子,那么虚弱,怎么看都是要死了的样子。」


    屋内又传来小姐的声音:“雪水也行。”


    江知雪思考着从前自己发热时阿娘的做法,趁着云双备水的间隙,从行囊里抱出一床被子,给沈思安盖上,又翻找出一支蜡烛和几块布巾,并一些早前准备的清热药材。


    万幸是下雪天,云双回来得很快。


    烛台放置在屋内桌上,烛火随着云双走动中带起的风轻轻跳动着。江知雪寻了个凳子,将雪水放在上面,又嘱咐云双去煎熬桌上药材,她满脸歉意:“麻烦你了。”


    倒是引得云双惊奇,临出门前还不忘回过头,眼神委屈道:“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天气寒凉,雪水难融,江知雪无法,只得将烛台也放在凳上,来加速它的融化。又怕他烧坏了,用布巾裹了些雪,先敷在他额头。


    烛火明灭,照在沈思安的脸上,江知雪出神地看着。他和之前所见大不相同,脸上脏兮兮一片,脸颊凹陷,显得眼窝越发深邃,唇色苍白裂开,头发乱作一团,枯燥干黄,只依稀从眉骨辨别出往日模样。


    盆中渐渐积蓄起一些水,江知雪将布巾浸湿,拧得半干,再叠起来放在他的额间,回身又取出另一条布巾,准备为他擦擦胳膊和手降温。


    她小心掀开被子,强装镇定,可手在触上对方胳膊的瞬间,还是尴尬到不自然了起来。


    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江知雪心下大惊,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还绑着铁链。


    手腕早已血肉模糊,铁链依旧不知休止,继续残忍地磨着他的血肉。他还是身穿着那身囚衣,被血色浸染地不成样子。


    看着衣袖上的血迹,江知雪猜测恐怕不止那一处伤口。


    分明记忆中还是金尊玉骨的样子,她看着如今榻上的人,难以想象这得有多疼,他又是靠着怎样的意志力才煎熬到现在。她不敢再动,只小心擦拭着他的胳膊。


    蜡烛燃至一半时,云双才捧着一碗药姗姗来迟:“小姐,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厨房连根柴都没有,我想出门去寻些,那些官兵凶神恶煞,直接给我推了回来。好在院中还有些枯木,只是被雪浸湿,烧了好久才燃起来。”她的脸上尽是黑烟熏着的痕迹。


    江知雪拿过药碗,心疼道:“你受苦了,若非我眼下腾不开手……”她再难说下去,深深叹了一口气,坐下给沈思安喂药。


    她轻轻吹散勺中热气,学着阿娘哄她喝药的样子,柔声哄道:“来张嘴,我们喝药了啊,喝完就不难受喽。”


    借着烛火的光,云双这才看清废太子的模样,越看越替小姐抱不平:"小姐,我原想着就算再不济他也是醒着能动的,如今这个样子,我看分明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江知雪自认有愧于云双,这住所更是比不得引梅园,何况外面还有官兵把守,心里有落差抱怨几句很正常,因而并未阻止。


    喂药进行得很顺利,江知雪从没伺候过人喝药,并不知道人在昏迷的状态下是喂不进东西的。


    沈思安早在她们进屋时就醒了过来,身上的高热也不过昨夜黑影那颗药丸的功效。他听着身边一声声的叹息,不知如何面对三小姐,亦出于本能的试探,便装作还在昏迷。


    云双还在喋喋不休:“说什么赐婚,不过是找个人伺候他罢了,若是死了,我们不知还要担什么罪责。小姐,不若等到出发离开京城,咱们就逃吧。”


    “若是你吃不了这份苦,我不怪你,待到出城,我便放你离开,你可去云州寻我阿娘。”江知雪站起身,将空药碗重重放在桌上,震得瓷勺叮咚作响。


    “可是小姐,你昨晚不是说......”


    江知雪打断她:“天家赐婚,哪里有逃的余地。就连圣上的亲儿子,受人敬仰的太子都成了这般模样,我若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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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怕是与我有关的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她闭了闭眼,压抑住情绪,徒留无奈:“昨晚那么说不过是安慰你,也安慰我自己罢了。”


    云双终于认清现实,却还是不死心道:“是我错了,我只是心疼小姐,明明已经够苦了,还要照顾一个废人……”


    “他已经是我的夫君,你的姑爷了,他不是废人。”江知雪再次打断她,语气坚定。


    “罢了,你去将药材拿来,再备些吃食吧,清淡些。”看着云双心伤的神情,江知雪到底不忍再责备,站起身抱着她安慰道:“好云双,对不起,是我说话重了。但是你要清楚,我现在与太子绑在一起,一损俱损。他如今这模样,我也无法坐视不管。”


    云双见小姐坚持,终是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姐。”


    “去吧,明日我替你。”


    屋内恢复了寂静,江知雪又更换了几次布巾,看着太子虚弱的模样,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为他上药。


    她嘴里轻声说着:“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替你上药。”随后掀开被子,触目所及是鲜血染红的衣服。


    江知雪又放下被子,“还是得先为你擦洗一番,更换衣物。”


    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是个今日才见面的陌生男子,又这么虚弱,她完全毫无头绪,忙得如同乱头苍蝇。


    找来衣物,江知雪看向盆中已变得浑浊的水,又出门去寻云双。


    待一切准备就绪,江知雪早前冻得冰冷的身体都热了起来。


    她再一次做好心里建设,鼓足勇气,将太子身上浴血的囚衣扒下,嘴里小声碎碎念:“我只是上药,我只是上药。”


    衣物被伤口粘黏,江知雪不忍细看,手上越发小心翼翼。


    可即便再小心,伤处还是渗出鲜血,她心跳如雷,身心都集中在如何扯下衣物,全然不知沈思安已睁眼看了她许久。


    眼前人并不似皇后所说,只是娇柔瘦弱,并不机警,处理事情毫无章法,一看就是被护着长大。


    江知雪简直费尽心力,每撕开一点衣物便用干净布巾轻轻擦掉渗出的血珠,生怕一个不慎血流不止。


    榻上人瘦得可怕,身上遍布骇人伤痕,新旧交替,深入皮肤,一看就是饱受折磨。


    又是一声叹息,江知雪转身拿药,一抬头,不期然与太子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