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温度

作品:《与废太子的流放生存纪事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毫无生气,空洞、麻木且冰冷,江知雪心头一颤,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只尴尬得脸上一片绯红,从脖子蔓延至耳迹。


    但药还是得上,她顶着对方的目光,取了药瓶回身干涩解释着:“殿下您醒了,我正准备给您上药呢,您伤得太重了。”


    见对方眼睛又盯着药瓶,江知雪怕他误会,虽难以启齿但还是匆匆说道:“啊对了,我是圣旨赐婚的您的……妻,您放心,我不会害您的。”


    随后不再看他,一心擦拭涂药。


    天寒地冻,冷风从破窗灌入,分明能冷到令人发抖,可屋中二人却体感灼热。


    江知雪蘸着药膏的手指触上他有伤口的胸膛。擦拭干净的肌肤因久不见阳光,显得过分白皙,指下传来的温度滚烫,胸膛随呼吸轻轻起伏,激起她一阵颤栗。


    江知雪脸红得几欲滴血,可他身上伤口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药铺掌柜曾说生肌续骨膏性烈,伤处碰上宛如蚀骨灼心。这药她闻着都辣,才敷于伤口,周围便泛起刺红,可太子竟一声未吭,恍若未觉。


    那伤处深可见骨的手脚腕更是让她下不去手,每次触碰无异于磨他血肉,竟让她生生落下泪来。


    温热液体滴落在沈思安的手上,他瞥见江知雪面上泪痕,理所当然认为她是被伤口吓到。


    他情绪未变,料想果然如此,终究是在宠爱里长大的闺阁小姐,日后的路不适合她,何况底细未明,得想个法子送她离开。


    烛火燃烧至底端,呈虚弱之势,晃动得越发厉害。江知雪小心为他换上衣服,盖好被子,坐回桌旁,重重呼出一口气。


    她的额头已出了一层薄汗,看着桌上堆积的伤药,不由得为自己的提前准备感到庆幸。


    榻上之人闭上眼,似乎又睡了过去。


    江知雪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还是脏污一片,又走过去为他擦脸。


    「都怪他一直盯着,害得我都不敢看他的脸。」江知雪一想到他的眼神就感到毛骨悚然。


    布巾蘸上热水,沿脖颈一路往上。经过他苍白干裂的嘴唇,轻抚他的面颊,擦拭上他的眉眼。


    右边眼角的紫红痕迹蔓延至额边,因脏污的拭去显露出来,江知雪的动作一顿。


    蜡烛的火苗越来越小,渐渐淹没在还未凝固的烛泪中,室内重归晦暗。


    许是光线不好花了眼,江知雪揉揉眼正欲细看,谁知太子突然睁开眼,她就这样又与他对上了视线。


    江知雪心头一跳,完全是被吓的。


    一个本该是睡着了的脸色病态苍白的人,突然睁开一双空洞冰冷的眼看向她,右眼的痕迹因光线幽暗更显诡异。刚刚那一下子,江知雪还以为他是索命的恶鬼。


    “原来您没睡着。”江知雪尴尬笑笑,不敢再看他的脸,手中动作也不敢停,心中只求太子能别再看她。


    沈思安当真没再多看,他垂下眼,看向身上干净的被褥,感受着额头轻柔的擦拭。温热透过皮肤,似要传向四肢百骸。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触碰竟能如此温柔。


    可是……


    脑海里闪过方才三小姐触碰他右眼时的停顿,以及他睁开眼时看到的她受惊吓的样子。


    「一定很恶心吧。」他不自觉在心里想道。


    这也是宫中人对他最常说的一句话。


    额头温热撤去,贴过来一只微凉的手,“还是很烫。”江知雪自言自语道。


    “殿下,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榻上之人不为所动。


    江知雪见他死气沉沉的样子,倒是非常理解,十分动容。


    几个月前她因谢怀清都痛苦得不能自已,遑论太子殿下从云端跌落泥地,甚至被折磨成这副模样,没有疯癫已是心志坚定。


    最重要的是他那看死物的眼神,江知雪只好退而求其次:“我先去厨房看看饭做得如何了,顺便再取些炭火。若您有事或不舒服了直接唤我即可,我叫江知雪。”


    江知雪自认妥帖,临走前还帮他掖了掖被角,关上了门。


    屋外银装素裹,将一切纷杂破败掩盖。


    行至半路,江知雪突然僵住,她刚刚似乎说了什么糊涂话。


    “他如今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已经废了。”耳边又响起那日谢怀清的话,可她刚刚让他有事唤她……


    江知雪一个头两个大,她已不知如何面对他,总觉得今天一天受的惊吓和尴尬抵得上往年一年。


    黑影不知何时又悄悄摸了过来,瞧着沈思安与昨夜全然不同的样子,眼睛都瞪大了。


    “她竟做到如此,我还以为那位三小姐躲在某处想着她的小情郎呢。”他咂舌道。


    复又走近几步,一股刺鼻的药味袭来,黑影立时皱眉:“什么药这么难闻?她给你上的?”


    说完也不管沈思安做何反应,一把掀起被褥,扒拉开他的衣服,就见伤处红肿溃烂。


    才因照顾沈思安而对她有的一点好印象瞬间荡然无存,“她这是要谋杀你呢?”黑影咬牙切齿道,“你又不是不会分辨药物,这种东西涂在伤口如万蚁蚀心,严重点是要人命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堆药瓶,急急忙忙为沈思安处理伤口,因为气愤,下手的力道颇重。


    沈思安眉头轻蹙,呼吸加重。黑影察觉,嘴里恨铁不成钢道:“现在知道疼了?之前的骨气哪去了?若非这药味道重,是不是要等着全身皮肤烂掉才吭声?”


    沈思安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看他。


    黑影也意识到自己说话过重,收敛了些手中力道,声音也平和了一些:“那位三小姐我查过了,与外界传闻完全不符,她的性格和长相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废话。不过她似乎是个有心机的,连江湖人都认识。”


    说到这儿,黑影瞥了眼沈思安,见对方抬眼看着天花板,似乎听得认真,又压低了声音:“年初三那晚,我准备离去时,看见一人影翻上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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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园中的墙,我将其击落,打眼一瞧,你猜猜是谁?”


    黑影略微停顿了一会,才又自问自答道:“那人竟是广平侯府嫡次子谢怀清,当时他可是名声大噪,跑一个声名狼藉的将出阁姑娘家做什么。我寻思着不对劲,又去查了查那个谢二公子,没想到他竟是三小姐的青梅竹马小情郎。只不过现下她那小情郎似乎巴结上了柳丞千金,三小姐为此可是好一顿难过。”


    黑影处理伤口极快,几乎是话音落下,他的瓶瓶罐罐就已经收起,一切一如江知雪走时模样。


    “你说我要不要……那个三小姐?”黑影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柳丞相可是个狠毒人物,表面不站队任何皇子,实际上与皇后暗通款曲,只怕这三小姐也与他有一定联系。


    直到这时,沈思安才终于有了明显动作,他摇了摇头,无声叹息。


    黑影知他所想,无非妇人之仁,觉得自己拖累了她:“罢了罢了,你开心就好。但若是她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定不会手下留情,届时我可不管你答不答应。”


    屋外传来脚步声,分明离得很远,黑影立时察觉。


    “这次的事我只当她不懂药理,她的那瓶药我已经换了,若她察觉出药物不对劲,那便是她有心害你。”他最后再喂给沈思安一颗丹药,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没一会儿,江知雪端着吃食来了,云双跟在身后端着炭火盆。


    江知雪因刚刚的失言感到尴尬至极,连声音都极尽温柔:“殿下,已过晌午,吃点东西吧。”


    她将白瓷碗放在一旁的凳上,坐在榻边,尽量避开太子伤处。小心将他扶起。碗中是混合着碎菜叶的白粥。


    太子虽不搭理她,但好在情绪平稳,并非传言里性情暴虐。


    沈思安靠在江知雪的怀里,后背隔着衣物传来她的体温,嘴边是冒着热气的清粥。那粥温软细腻,喝进嘴里是清浅的菜香,竟还夹杂着一丝咸味。


    江知雪脸色愧疚:“抱歉,我不知受伤能吃些什么,阿娘会在我生病时让我吃得清淡,我想清淡些总没错的。眼下条件不允许,只能委屈殿下喝点清粥。”


    沈思安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眼下的粥于他而言如同珍馐。他小心喝着,细细品尝,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江知雪也想到了这点,牢狱中能吃上东西就不错了,眼里不禁流露出怜惜。


    沈思安喝完后便不再有动作,可一个成年男子,这么点吃食如何能够?


    “还要再来一碗吗?”依旧没有反应。


    江知雪又舀了一碗,继续耐心喂着。眼见他一口一口吃下,江知雪就知道他果然还是饿着的。


    直到三碗粥喝完,再喂时他紧闭双唇,江知雪才停下动作。她心里万分无奈,深刻怀疑太子是不是已经疯了,平静地疯了。


    炭火温暖,烘烤着沈思安的身体,加上药效的功力,使他无比困顿。他强撑着不愿睡着,到底力有不逮,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