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口中的名字连关灵一这个2G网冲浪的山顶洞人都听说过。


    刚才那个木乃伊女人竟然是雪代薰？


    关灵一并不是她的粉丝，但她实在是太火了，只要是上网的年轻人就绝对不会不认识她。


    你说不看短视频？


    雪代薰还当淘宝模特。


    你说不在淘宝上买东西？


    网上流传的还有用她照片制作的表情包和头像。


    雪代薰在短视频平台刚兴起的时候就凭借着一段在校园操场上唱歌的随手拍爆火，随后她凭借着自己对热点敏锐的直觉抓住了每一次风口，期间虽说有签约公司在背后帮扶，但她的个人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迄今为止，她是在全网的粉丝已经超过了两个多亿。


    不仅如此，雪代薰的粉丝变现能力极强，还是互联网上少见的负面评价较少的头部网红。


    “人比人，气死人啊。”婷婷感慨道，“我要是有她那么好的出厂设置，何苦还在这里折腾呢？”


    说着，她有些哀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最近这段时间，婷婷对自己现在的外貌是越看越喜欢，但真当她近距离接触像是雪代薰这种顶级美女的时候，还是难免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整容是要看底子的，显而易见，雪代薰原生脸都比她现在的样子要好看，更何况对方还很拼，一直在不间断地调整维护自己的脸。


    这种拼尽全力都无法追上对方的感觉实在是太差劲了，婷婷越想越难受——并非嫉妒，她只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走啦。”


    婷婷原本春风满面的状态莫名变得低落起来。


    关灵一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想到了什么，但只要婷婷相信她刚才所说的话就行了。


    如果婷婷真的像雪代薰说的那样对她别有所图，那她就不能让婷婷知道刚才雪代薰是在劝告她，整容要慎重。


    要是让婷婷知道了，肯定会给雪代薰惹上麻烦。


    而且直觉告诉关灵一，可能事实的确如此。


    婷婷的确在打她的主意，就是不知道她算计的是什么。


    两人下楼领回手机，而后原路返回，到了门口停车场，婷婷客套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关灵一道：“不用啦，等会到了大路上，麻烦你找个地铁口把我放下来，我等会要去趟医院。”


    其实她是准备回家的，但是她不想让婷婷送她，从而知道她住在哪。


    要是对方想查她居住地的话，那就随她去，但是带人直接去她家还是算了吧。


    上了车，婷婷问道：“家里人住院啦？还是你自己去医院？”


    “我自己去医院。”


    “我看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啦？”


    “老毛病了。”


    “看你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病？”婷婷有些好奇。


    关灵一含糊其辞道：“也没什么，就是……”


    “就是什么？”


    关灵一有些紧张地说道：“一些精神方面的疾病。”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婷婷，似乎很害怕对方用异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么说后，婷婷有一瞬愣怔，反应过来后，她比关灵一还要紧张地问道：“你是精神病？！”


    这年头精神病人可不好惹。


    要是以后出现什么事，这小关发疯把她砍了，或者是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她上哪说理去？


    婷婷的反应落入关灵一眼中成了某些猜测的证据。


    看她这么紧张，关灵一反而有点想笑了。


    怎么？


    是觉得怕被疯子刀了？


    “婷婷姐！”关灵一故意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我不是精神病！我只是小时候父母因为意外离世，产生了一些心理障碍……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她眼眶就红了。


    在那张倔强小白花的脸上，这副表情得到了极大的加成。


    显得格外柔弱可欺，丝毫看不出来会发疯的样子。


    婷婷心里松了口气，说道：“你下次说话不要说一半，我都误会了……你是抑郁症吧？”


    关灵一顺着她的猜测点了点头。


    反正都是心理疾病，婷婷既然这样猜，她怎么好意思让她失望呢？


    婷婷忽地笑了起来，略带关切地说道：“感觉从你身上看不出来抑郁症患者的样子，看来恢复的不错。”


    关灵一半真半假道：“婷婷姐帮了我这么多，你既然问了，我也不想骗你，就实话实说了。不过这个病……总是反反复复，要按时接受治疗，严重的时候还需吃药控制。”


    婷婷很表面地安慰她道：“会好起来的。”


    刚才她都以为煮熟的鸭子要跑了，如果对方真的是攻击性较强的精神病患者，那她可能真的要放弃了。


    谢天谢地，关灵一是抑郁症。


    这个病她不怎么了解，却也知道，得了这个病的人内心世界更加脆弱，也就意味着更好控制，这更合她意。


    汽车在靠近一处地铁口的路边停下。


    “到了，”婷婷说，“真不用我送？”


    关灵一已经动作迅速地下车了，“婷婷姐，我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么多，我还是自己坐地铁吧。”


    婷婷也不再劝，“那我先走了。”


    她再次启动了汽车。


    当关灵一的身影在她后视镜的里逐渐变小，婷婷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捡了大漏的人才会露出的高兴表情。


    她忍不住哼起了喜欢的曲调，嘴里念叨道：“抑郁症好啊，抑郁症多好啊，这病可太好了。”


    长得这么漂亮，又有这种病，还是个孤儿。


    天哪，太可怜了。


    跟白送她钱有什么两样？


    地铁口旁。


    当婷婷的车消失在路口后，关灵一收起自己脸上那副单纯的表情，眼神瞬间冷淡了下来。


    她扫了量共享电瓶车，转头朝着回家的方向骑去。


    想到婷婷刚才看她时仿佛饿久了的人在看一块肥肉的表情，关灵一彻底确定了对方就是在打她的主意。


    正常人听到别人得了这种病，绝不会是婷婷那种满是侵略性的神态。


    婷婷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自己无父无母，无权无势。


    在婷婷眼里，可能有点价值的就是她足够年轻的身体和相对漂亮的容貌？


    “这么缺钱就不要搞东搞西，”关灵一心道，“用我来成全你的整容大计是不是有点过于不礼貌了？”


    有些人啊，心太黑。


    亏她刚认识婷婷的时候，还觉得对方是个热情心善的大姐姐。


    现在看来，要是真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婷婷怎么可能在娱乐圈这个吃人的地方安稳度日这么多年。


    十来分钟后，关灵一终于看到了小区熟悉的道路。


    车在朝里面骑就超出运营范围了，她把车子找了个地方还了后步行向着家里走去。


    书店已经很久没开门了，上面挂着一把锁，但并不是关灵一常用的那一把，想必是法院已经把这个地方拍卖出去了，新的房主换上的新锁。


    她经过小区门口的大树旁，树下那群老头老太太依旧是十年如一日地在树下乘凉。


    一群人围坐一团，中间的人不知道是在下象棋还是在打牌。


    眼尖的田老太瞧见了关灵一，她眼珠子一亮，从人群中挤出来，向着关灵一走去。


    书店眼见着是开不成了。


    那里面的书呢？


    关门的这段时间她可是隔三差五去书店门口转悠，玻璃门后面一堆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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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都没人动过，要是不开了，给她孙子拿点岂不是正好。


    “小关！”田老太喊道，“我听说书店的不继续开了？”


    关灵一停下脚步，无奈地对上让她密集恐惧症都犯了田奶奶。


    那一道道黑棕色的线型瘢痕在皮肤上是不时地颤动着，靠这么近，关灵一看了一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把眼镜摘掉，对着田老太道：“是不开了，田奶奶，有什么事吗？”


    田老太瞄了一眼她的表情，先是有些遗憾地拍腿道：“嗐！这书店都在这开好多年了，你也在这干好多年了，突然就不开了，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关灵一笑道：“谢谢您挂念，不过这是老板的决定，我也无权干涉。”


    她并不打算告诉田奶奶自己和老板的关系其实是极其亲近的亲戚。


    田老太干笑了两声，突然神神秘秘地道：“小关，我劝你啊，跟这家店的老板以后就不要来往啦！”


    “为什么？”关灵一好奇道。


    田老太压低了声音，脸上是说八卦的人通用的表情，她道：“我听其他人说，这家老板好像是欠了很多钱还不上，法院查到这套房子，就把房子拍卖抵债喽！”


    关灵一诧异地看着她。


    没想到啊，小区的情报组织实力竟然这么强大，这种事情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听说，”田老太接着道，“这家人是做生意被骗，家里婆娘又重病，才落到这种地步嘞！啧啧啧……”


    关灵一觉着，再给对方一点时间，说不定还真能查出来她和小姨的关系。


    田老太道：“小关，这家人沾不得哦，晦气得很，他们把你的工资结清了没？”


    听到田老太这么说自家人，关灵一脸上客套的笑容瞬间不见了，她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漠，看得田老太一愣。


    但田老太还以为她是真被拖欠工资了才会这样，又絮絮叨叨地道：“街坊邻居这么多年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能帮得上的肯定帮。”


    关灵一盯着田老太身上密密麻麻的凸起的线型瘢痕，忽地伸手握住了对方在半空中胡乱比划的手。


    她的手指插进田老太手背上的瘢痕，将那瘢痕撕裂开来。


    “田奶奶，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我正好有事需要你帮忙呢！”


    田老太只觉得手背一阵刺痛，触电一样连忙把手从关灵一的手中抽出来，可当她定睛看去，手背上却没有任何伤痕，难不成是她出现错觉了？


    从手背处传来的痛意在她身上蔓延，仿佛每一处皮肤的褶皱处都被刀划了一下，田老太在身上胡乱抓挠，丝毫无法缓解这种不绝的痛意。


    关灵一像是没看到她的异样一样，继续说道：“突然失业了，我这手头紧得很，田奶奶，听说你退休金高得很啊，你要是手头宽裕，能不能借我点？”


    田老太一个激灵，身上那一阵阵的刺痛也不痛了。


    她戒备地说道：“我可没说帮这种忙！咱们非亲非故的，你一个小姑娘真好意思张开嘴呀？”


    关灵一嘴角弯着，眼神却是冷的，她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还想着远亲不如近邻，没想到……对了，田奶奶，你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说这个吧？有什么事你跟我直说就行，不用拐弯抹角，给了我希望又不忙帮。”


    田老太打起了精神，试探道：“书店不开了，那书是不是要处理了？你看看能不能送小乐点用得上的书，真要卖，店里也卖不出多少钱，都是街坊邻居的，还不如送我。”


    关灵一笑盈盈地对她道：“咱们非亲非故的，你一个老人家真好意思张开嘴呀！”


    说完她转身就走，丝毫不在乎田老太反应过来后对她的咒骂声。


    田老太也好，婷婷也罢。


    为什么有些人总喜欢把别人当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