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吻与噩耗

作品:《把前男友弄骨折了怎么办

    伤疤被重新揭开,伴随着阵痛裸露出粉嫩的新肉。


    “……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点,哪怕一点点吗?”陶织悦的声音低下去,最终只剩无力的气音。


    “抱歉。”男人的头沉下去。


    “你越不知情,他们就越不会为难你。况且这是我的选择,不应该由你来背负。对不起……”


    “你不要再道歉了。”陶织悦打断他,“我不要你的道歉。”


    “每次谈到我们之间的事,你总是在道歉。”


    陶织悦站起来,像一棵小白杨,和对面颓靡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她皱着眉,神情却很坚毅。


    “裴究,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她把手搭在桌子上,矮身贴近对方,“你不明白,只靠一个人是走不了两个人的路的。”


    “如果我们不能一起并肩,怎么到达同一个目的地?我只是讨厌你一声不吭就走。”


    散出心底那口闷着很久的气,呼吸也变得通畅。


    她一手捧起裴究的脸,将他扶向自己,语调变得平和。


    “我不怪你了,我希望你每天都能晚安,睡个好觉吧。”


    额头相抵,男人的眼倏然睁大,耳边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谢谢你告诉我过去的答案。”她抿出很浅的笑。


    “让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突然弃我而去。”


    还有人是为了她而离开,又回来。


    心被猛扎一下,裴究感觉到到对方的眉头搅在一起。他伸手去拢住她的脸,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抽去许多力气。


    他好像又烧起来了,不然怎么解释他脑子里只剩一团灼热的浆糊,把他所有的思绪都溶解离析,只映出眼前人的模样。


    呼吸急促起来,顺着视线,他看到女孩裸露的细白脖颈,喉结不可控地上下滚动。


    温热的气流交融着,心也痒痒地翘起一个尾巴。


    察觉到男人的意图,陶织悦搭在桌上的那只手不安地收紧,出了点薄汗。


    双唇只在咫尺之间,愈贴愈近。


    她盯着对方逼近的鼻尖,循着本能打起了退堂鼓。然而男人并不给她这个机会,扼住她的动作,追着吻了上来。


    唇上被轻轻一啄。紧接着是并不餮足地含吮,下巴被钳制着无法躲避,只能被迫承受对方决堤泄闸的热情。


    她手边扫倒一片东西,牙签筒骨碌掉到地上,发出撞击声。


    “等……等一下……”她挣扎着去推身前的人。


    “别管,专心。”男人发烧导致的暗哑声线变得更加低沉。


    裴究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抵在砰砰鼓动的胸口处,那里正为她跳得很快。


    陶织悦被吻得七荤八素,像风雨里的小船一样随浪飘摇,只有面前的人掌握了船舵,成为她唯一的支点。


    桌边的手机震动着响起。


    裴究没有分一个眼神。


    “电话……电……”面前人又不屈不饶地打断他。


    他试图蒙混过去,但挡不住电话铃声坚持不懈地响着。


    对方注意力的不断逸散令他不满,他只能意犹未尽地吻一下女孩的下巴,充当收尾。


    陶织悦的脸通红,双眼被折腾得水汪汪,狼狈地去抓手机,手有几分抖。


    这个吻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准备。得到这个喘息的机会,让她觉得自己像只刚刚逃出狼穴的兔子。


    看到屏幕上的“舅舅”,她深吸几口气调整状态。手背搭上滚热的脸颊,心还在胸腔里狂跳。


    她花了几秒找回自己的声带,冷静地接通。


    “……织悦。”舅舅的声音有点低。


    她应了一声,但对面沉默着没有马上接话。


    舅舅不是这样不善言辞的性格。


    与郁阳寡言的性子不同,这个中年男人十分健谈。舅妈还调侃他,即使是身无分文,也能一路搭顺风车、吃百家饭回到家。


    她马上察觉到不对劲。


    她看一眼屏幕顶端的时间,已是深夜。这么晚还打来电话,更是头一回。


    “舅舅,怎么了?”她主动问。


    听筒里沉寂了几秒,才传来舅舅带点轻叹的声音:“织悦,外婆走了。”


    心脏被紧紧一攥,顷刻间忘了呼吸。全身沸腾的血液骤然冷凝,只剩那句话在脑海里回荡。


    外婆走了。


    外婆走了?


    她机械地重复那句话,做不出任何回应。


    怎么会这么突然,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呢?


    明明前几天才刚刚见过,和她朝夕相伴了一整天。


    原来外婆早已预知到自己时日不长,才在中秋那天来找她吗?


    她想起在亚罗卡里,一向好动活泼的豆豆安静地趴在外婆身边。据说小动物往往能比人类更快感知到死亡。原来是个隐晦的预兆吗?


    像泥土一样扎根在她人生中的外婆,就这样抽身离去了。


    “要睡觉的时候,你舅妈发现她房间还亮着灯,就进去看,叫她她也不应,她就坐在窗户前面的躺椅上,闭着眼睛……走得很安详。”


    电话那头还在絮叨,而她的脑子已经僵住,只能尽力聚拢思绪去听。


    外婆很喜欢那把藤编躺椅,那是从老屋里带出来的。每日晚饭后,她都坐在那把陪了她半辈子的藤椅上,看飞鸟群越过夕阳和晚霞。


    夏天的时候膝头放一把蒲扇,冬天就盖着一张毯子。而在陶织悦小的时候,那个位置是她的。


    在藤椅上度过了晨昏朝暮、一年四季,也走过生命长路。


    她庆幸,外婆最后的人生镜头是定格在这个令她安详的栖息地。


    周来转去,汹涌的思潮最后只留下一个强烈的念头:她要回家。


    她要回家。


    她也确实这么说出来了。


    裴究抓住她的手腕:“我送你。”


    陶织悦感受到腕间残留未退的热意,直接拒绝。


    “那我找人送你,你这样我不放心。”他马上去翻手机,很快打通一个电话。


    这个时间要打到车确实不容易,陶织悦没有继续推辞。


    裴究拉着她下楼,黑发黑衣几乎隐在夜色里,却很有实感。他走得很快很稳,高大的背影领着她向前,像黑浪中的灯塔。


    刚在楼下站住脚,那辆送他们回来的黑色轿车恰好停在他们面前。裴究打开车门,扶着她的背将她塞进车。


    车门扣上,他的手搭在降下来的车窗上。


    男人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垂下视线,唇线一抿,只是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


    陶织悦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落泪。


    后脑勺被兜住,轻轻往他那里移去。不过仅仅只是一个触额,就仓促结束。


    像一个未开始的离别吻。


    他们都明白这个动作的意义。


    这个曾经约定过的和好动作,就像一个无言的契约。


    车身移动,男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路边的灯光在漆黑里融成一团,像沾水扭曲的颜料。急迅的风擦过她的脸,让她的泪也流不出来了。


    像一块干瘪的海绵,空洞,却挤不出水。


    她把头靠在车窗边,感到铺天盖地的困倦。有种错觉告诉她,或许睡一觉,这个噩梦就能结束了。


    等她睁开眼,就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望着家里的天花板发呆。


    她就这样沉沉睡去,在奔向家的一路颠簸中。


    这个觉睡得并不安稳,脑子不受控制地游走着过往生活的走马灯,而睁眼只剩头颅的肿胀感。


    她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没睡着,只是被短暂地溺毙在过去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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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下车、坐下、时间无声流去,舅舅把死亡证明递到她手上。她盯着上面那个黑白分明的名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张轻飘飘的薄纸,竟然就这样残忍地宣判了外婆的离开。


    陶织悦不再去看那些刺眼的黑字,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神情呆愣。不长不短的发乱糟糟地盖住她的脸,只露出一对空荡的眼。


    探望、办事的人来来往往,嘈杂的人潮从她身畔流过,只有她这块死板的顽石巍然不动。


    “姐,你回来了!”


    舅舅的声音恍惚地传进耳边。


    陶织悦的眼动了一下,从沙发上慢慢爬起。


    郁阳回来了?她迟钝地想,从沙发顶探出半个脑袋。


    还没等陶织悦反应过来,一个瘦削的女人从晨光里走进来。


    她的头发已经留长,用一根黑皮筋简单扎个低马尾,阳光下有点泛黄发枯。皮肤粗糙了不少,小麦色里显出点晒红的痕迹。


    她的眼神平静中带点忧郁,跟着身前的弟弟往里屋走去。


    经过沙发前,郁阳很快捕捉到那对小心观望她的眼睛,躲在一头乱发后面,像高原上在草垛后好奇观人的小羊羔。


    她没腾出精力来,已经是个中年男人的弟弟见到她就开始哭哭啼啼,她得先安排好追悼会。


    郁阳很快上楼,手边还拽着哭得一抽一抽的郁雨。郁雨涕泗横流,明明比郁阳大了一圈,却像个小孩一样贴在她旁边。


    陶织悦木僵地转动脑袋,去看白墙上的老黄历。


    原来距离她回来已经过了两天了,难怪郁阳也回来了。


    今天是外婆的追悼会。


    意识到这件事,她挪身去找沙发下的拖鞋。她要把自己收拾整齐,好好和外婆告别。


    镜子里的她潦草得像简笔画。这么说有点抽象,但她现在确实像小侄女作业本上的涂鸦小人。轮廓粗糙,有点炸毛,是由铅笔勾勒的。


    扒拉几下翘起来的发尾,又洗了把脸。她终于清醒了一些,对镜观摩起自己的仪表。


    “织悦?”身后一道陌生的声线唤了声她的名字。


    她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年纪略大的黑裙女士。


    “你都长这么大了?”女士咧开嘴笑,面容逐渐熟悉起来。


    陶织悦试探着叫了声:“慧敏表姨?”


    慧敏表姨点点头,走过来帮她整理头发:“怎么一个人在这?我领你去院子吧,要开始了。”


    她拉住陶织悦的手,两人一同穿过走廊,来到拥挤的院子。


    院子尽头摆满了白色的花圈,黑黑的人影交叠。


    按照惯例,她应该跟郁阳站在一起。


    “郁阳,你瘦了好多。”身旁的表姨先一步看到了郁阳,陶织悦被牵动着朝一个方向过去。


    郁阳穿着黑衣黑裤,正站在人阵中间。


    “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条件也不好,很辛苦吧?”慧敏表姨一阵唏嘘。


    郁阳摇摇头,简单地回应:“还好。”


    “唉……你啊,从小就是这样,说的少做得多,有苦也往肚子里咽,犟得很。”慧敏表姨拍拍她的肩,“不过也就是你这种人,才能铆足劲往一个地方使,这么多年都在坚持当医生。”


    郁阳没有反驳。


    慧敏表姨环视一眼,声音压低:“郁阳,我拿你当亲姐妹。有些话,我就跟你掏心窝子说。”


    她抚上对方的肩膀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想再找一个?”


    提到已逝的父亲,陶织悦去看母亲的神色。


    郁阳没有变化,只是目视前方:“随缘吧。”


    陶织悦顺着郁阳的目光望去,落在院子中央的黑白遗照上。


    很多年前,那里也立着父亲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