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夜难眠

作品:《把前男友弄骨折了怎么办

    陶织悦看了看门牌,确定自己没走错门。


    声音很年轻,带着少女的甜美。


    就她离开的这么一段时间,裴究的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女孩。


    陶织悦站在原地,刚要把手从门把上移开,门忽然开了。


    她的身子被把手拖着往前,踉跄了两步,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接住。


    裴究的烧退下去些,但体温还是有点灼人。


    下一秒,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说话。


    “你该回去了。”语气里有些罕见的不耐。


    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视线,陶织悦从他怀里探出头。


    少女穿着条简约挺括的小黑裙,胸前卡着副墨镜,耳边两个小巧的水晶发夹挽起一个松弛又俏皮的发型。


    此刻,她的目光扫过陶织悦,闻言又皱起那对细眉:“裴哥哥,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一趟。听说你前段时间住院,我今天专门开车来看你,你怎么一张嘴就要赶我走?”


    女孩的面上带了点委屈,下垂的嘴角显出几分不甘。


    “需要我打电话给你爸爸吗?”裴究紧接着叫了女孩名字。


    不论什么生物,或许都有被严厉地叫名字就会害怕的基因。


    女孩抖抖肩,不服气地跺一脚,还是擦身走出了房门。


    她站在空旷的楼道,回头看一眼,又气冲冲地扭头走了。


    陶织悦品味着裴究对她的称呼:瑜瑜?妤妤?


    倒是挺相熟的。


    手上一轻,铁壶已被男人接过。


    他抓着她的手腕往屋里带,手背抵着关上门。


    紧走几步,她刚降落在餐桌前的椅子上,裴究就率先开口。


    “合作方的女儿。”


    意识到他是在解释这个女孩的身份,陶织悦应了一声。


    她转身去厨房取个小碗和勺,动手装粥。热腾腾的鲜虾粥舀出来,安稳地盛在碗中。


    要色有色,要味有味。陶织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把碗推到裴究面前,却对上对方蹙在一起的眉头。


    “不合胃口?”


    男人摇摇头,脑袋低下去吃那碗粥。


    一口送进嘴里,他的眉目舒展不少,但神色里还有些不明的沉淀。


    他往陶织悦的手边一瞥,眉头微挑。


    “百年好合?”他盯着喜饼上的字样念出来。


    陶织悦噎住,镇定地解释:“出门前被邻居塞的。”


    男人垂下头去,唇边却多了点促狭的笑意。


    喜饼方方正正地立在空旷的桌子上,很是显眼。


    她有点不自在地拆开包装,“百年好合”的字样被藏起来,露出内里光洁的圆饼。


    然而饼面上印了一个更显著的“囍”字。陶织悦把喜饼掰成两半,里面是芬芳细腻的玫瑰馅。


    她递过去一块,男人也不客气地接过来。


    “不够甜。”他简短地评价。


    陶织悦咬上一口,玫瑰香气渗入唇齿间,舌尖染上一点微甜。


    “明明刚好啊,是你吃得太甜了吧。”


    一米八几的大猛男,结果喜欢吃小甜点。


    她盯着对面专心吃饭的男人,皮肤光洁平整,紧致地贴合骨相。


    明明平时对糖分摄入也不加控制,怎么对他毫无影响呢?这就是基因彩票吗?


    陶织悦用勺戳戳碗里,悲愤地吃下一大口。


    “吃甜对心情好。”


    他把最后一块喜饼送进嘴里,拿起餐巾擦嘴。


    “你不高兴吗?”


    陶织悦有点不明不白地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那视线有点闪躲,但还是执着地望着她。


    她对裴究好基因的嫉妒这么明显吗?已经到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步?


    “有点。”她诚实地回答。


    男人的指尖在桌上无意识地点了点。


    “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陶织悦嚼着嘴里的虾仁,头顶缓慢地冒出一个问号。


    她倒也没有要剥夺别人妈生好皮的爱好。


    “我不知道她今晚会过来,以为她是你才开的门。她被她爸爸宠坏了,做事莽莽撞撞的,从不知会别人。刚成年的小姑娘眼睛浅,脸顺眼就看上了。明明还在国外留学,也不知道从哪听说……”


    “停一下。”陶织悦打断他滔滔不绝的独白。


    男人被遏止,静下来看着她的眼睛。


    “你问的是这个?”陶织悦无奈地笑,“哪有那么夸张。难道桌上有只母苍蝇,我也要赶尽杀绝吗?”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椰奶,端起来抿一口。


    “我倒觉得她挺勇敢的,无惧无畏,想要什么就追什么,也没有危害到社会……顶多危害了一下你。”


    陶织悦在杯子后偷笑,上唇沾出一个白胡子。


    裴究没招地虚叹一声,配合着做出副苦恼状。


    “那你呢?”他俯下身,凑近问,“当初看上我,也是为了这张脸吗?”


    “自恋狂。”陶织悦骂他一句,低头看眼手机上的时间。


    她朝裴究勾勾手。


    男人本就俯着身子,直接把下巴垫在手背上,另一只手大方地将额发扒上去,露出原本收敛着的精致锋利的眉目。


    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陶织悦将手覆上他的额头。一络碎发从指边漏出,点在她手背,有点痒。


    温度退下去不少,只剩一点余热。


    “应该没事了,这位病人记得早点睡觉。”


    她把手撤回,却被抓住了腕处。


    “病人失眠怎么办?”他不紧不慢问。


    陶织悦眨眨眼:“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裴究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但一时也没想起来。他磕巴一下,没说出话来。


    “我看到你抽屉里的药了,”陶织悦抽回手,“为什么这么严重?”


    她难得严肃,板起脸就令人不敢轻易敷衍。


    裴究有点后悔提到这个话题。


    一时间,餐桌上的插科打诨被沉默填充。


    “回答我,裴究。”


    “我想要你告诉我。”


    陶织悦很少这样叫他的全名,语气不算冷硬,却很坚定。


    男人沉寂地坐着,眼神晦暗不明。


    “工作上的压力和焦虑。”


    陶织悦这才注意到,自己从未过问他的具体事业。她对裴究回国后的工作没有了解,只大概猜出他是个公司高层。


    她对自己的粗心和迟缓而抱歉。


    “方便告诉我更多的东西吗?”陶织悦语气软下来,“以及,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


    男人向后靠在椅背上,斟酌措辞。


    “从五年前开始。”


    陶织悦倒回去算,正是他们分别后的那年。


    “一开始是生活压力……和情绪问题导致入睡困难,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后来几年,伴随着事业起伏越发严重,就申请了药物介入和其他外物配合,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助眠药和香薰。”


    “就这么简单。”


    他草草带过,不卑不亢。


    陶织悦知道他过得不易,这样的辛苦在今晚又变得具象化了一些。


    “你当年在国外,为什么不靠家里的支持?”触及到分离那年的回忆,陶织悦心上一痛,神色也灰暗了点。


    “我去国外就是为了摆脱家里。”他僵硬地把头扭到窗户那侧。


    陶织悦一愣,没有料想过这个答案。


    显然这触及到他私人的家庭问题,她现在似乎没有足够的立场过问。


    她的嘴不自觉抿得紧,还想挖点别的出来。


    “那其他的因素呢?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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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情绪问题?”


    男人的眉头一跳,目光中带上晦涩的低沉。


    “愧疚……和思念。”


    宾语是她吗?陶织悦想要再问下去,才发觉喉咙发紧,唇也在微微颤抖。


    “我很想你。”他说。


    她的头垂下去,心闸被击垮,在角落积压已久的情绪源源不断流出来,汇成一条暗涌的小河。


    “对不起……我说这个只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因为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不说话。”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终究是我为了摆脱家里的控制,选择切断了所有联络,没有和任何人商榷就下了这个决定。”


    依照裴家的势力,他确实需要这样决绝的作为,才能挣脱裴家控制的大网。


    陶织悦知道他不喜欢那个家。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裴究摆脱家里保镖的路上。


    此后他也对家里的情况缄口不言,只是在面对家里来人时展现出冷硬的姿态。


    她对裴究家里的了解,大都来源于外界的风言风语。


    裴父是个风流在外的男人,和裴母貌合形离,传闻前些年还带回来几个私生子。裴究作为明面上的正统儿子,常要配合家里做些虚伪的展示。


    “你还记得,见到我母亲的那天,你跟我说了什么吗?”男人话锋一转。


    陶织悦被这句话勾回过去。


    那是裴究离开前的某个晚上,月朗星稀。


    裴母千里迢迢来找儿子,她面容憔悴,浓妆也掩饰不住疲惫。


    她状似平淡地说他父亲刚得了个新孩子,让他跟她回家一趟。


    裴究拒绝了。


    她的面目抽搐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他:“你是我的孩子,你是家里的正统继承人,跟我回去。”


    “我不要。”裴究没有松口,挺直的背影在夜色里像枯槁的树干。


    啪!随着一声清响,裴究的脑袋被打得偏向一侧。


    裴母艳丽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彻底崩溃:“你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跟我回去!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在乎我吗!”


    她的目光钉住不远处的陶织悦,像看见猎物的鹰犬,极为锐利。


    “是不是因为她,所以你不想跟我回去。”裴母毫不避讳地指着她,“我已经给你找好了结婚的对象,对你的未来能有很大助益,你给我清醒一点。”


    裴究推开母亲的手臂,挡住她的视线,冷声道:“和她没关系。”


    两人大吵一架。这个孔雀般高傲的女人被戳破了脆弱的自尊,她蹲下去嚎啕大哭,凄厉地大叫,对着这个世上血脉最亲的儿子痛诉这个家族的恶心。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她剥离了所有情绪般平静下来。戴着蕾丝白手套的手胡乱地抹去眼泪,她的神色冷漠、平静。整个人像风暴后残留的水洼。


    临走前,她立住脚步,向陶织悦投去一个回眸。像一个空洞的深渊。


    她曾经也有像陶织悦一样的青春年华,如今却像一颗干瘪的苹果,只剩下艳丽的表皮。


    陶织悦只感到脊背发凉。


    裴究绷着身子,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片刻后,他的身形颓然地垮下来,似乎是再也无力支撑。


    他转过来,苍白的脸染上点温柔,朝她走过来。


    “吓到你了?”他伸手拥住她,嘴上安慰着她,陶织悦却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记忆已经被时间冲刷得失去原来精准的形状,陶织悦对后续的记忆已经模糊。


    而面前的裴究已经褪去当年的青涩和无措,变成坦然。


    “你说:‘裴究,我不想做灰姑娘’。”他道。


    “你说得对,这样肮脏的家,根本不值得你踏进来。”


    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就像他的母亲。


    “我欠你一个未来,我想要靠自己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