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外婆

作品:《把前男友弄骨折了怎么办

    今天是中秋。


    陶织悦对这个节日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直到路边的广告牌、手机软件上的提醒、通信商短信上的祝福反复提醒她,她才有了那么点真切感。


    以往她会待在亚罗卡和聂乐言、猫猫狗狗们待在一起,但今年有些不同。


    “你外婆说想你了,非要在中秋这天来找你。老人家嘛,脾气犟得很。织悦,你记得看好外婆,明天我来接外婆回去。先挂了。”


    “好,舅舅再见。”


    挂了电话,陶织悦揣起手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小老太太。


    外婆更瘦了一些,一头垂到下巴的头发已经白得差不多了。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很乖巧。


    “要是想我了,您可以让舅舅叫我回去,怎么大老远亲自来啊?”陶织悦搬了把凳子,坐在小老太太旁边。


    算起来,她们确实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她带着团队在祖国的另一头拍片子,因此还爆了一条关于年宴文化的短片。


    前年过年的时候,她因为拍摄落水生病了,留下了点后遗症,便留在本市过年,也没有回家。


    “外婆来看看我的小织悦,生活过得好不好啊。”小老太太年事已高,声音已有些含糊,但眼睛还是有些许明亮。


    她好奇地打量陶织悦的住房,满意地点点头。


    “那您来得也太突然了,小织悦什么都没有准备,怎么办?”陶织悦把头轻靠在老人家瘦削的肩头,亲昵地撒娇。


    瘦了好多,陶织悦扶着那臂膀,只觉得有些粗硬。


    “那带外婆去看看织悦经常待的地方,好不好?”


    有点奇怪,有点突兀。但陶织悦还是点了点头。


    首当其冲的就是亚罗卡。


    陶织悦有些担心那些小家伙们会太过热情。在和聂乐言打了招呼之后,她才带着外婆来到亚罗卡。


    一进门,一个黄色的身影像小旋风一样扑上来,当即被手疾眼快的聂乐言抓住。


    豆豆在聂乐言怀里倒腾着四条腿,“汪汪”叫了两声。


    幸好她们提前预判了某只过于活泼的小狗。


    陶织悦松了口气,扶着外婆坐到椅子上。


    “外婆,我叫聂乐言,是织悦的大学好友兼合伙人。”聂乐言抱着怀里不安分的柴犬,微笑着向外婆致意。


    老人家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亮:“聂乐言……乐言……哦,织悦在家里提过你的名字。”


    她抬手去抓这个闺女的手,拍了拍手心,笑得很和蔼。


    “乐言,谢谢你照顾织悦。”


    聂乐言受宠若惊地回握住她苍老的手:“织悦也照顾我。”


    趁着聂乐言松懈的片刻,豆豆一用力从怀里挣出来。这只精力旺盛的柴犬落到地上,朝着外婆转了一圈,竟然安安静静地趴下了。


    陶织悦和聂乐言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地笑。


    一只小团子“喵喵咪咪”地从楼上下来,由于身形太小,只能一步步跳下有点高耸的楼梯。


    小米已经长大了不少,和陶织悦刚捡回来的样子已经是截然不同。尾巴竖起来像个毛茸茸的小天线,一身花纹皮毛柔软油亮,如同一只神气的幼年小豹。


    它跳上陶织悦的膝盖,挪挪小脚,盘好身体。


    外婆伸出苍老的手抚上幼猫柔软的皮草:“织悦,它有点像你以前带回家的一只小猫。”


    这句话像一阵风,吹开了陶织悦名为记忆的书页。


    陶织悦的家在这座城市北边的另一座城,那里的冬天也比这里冷。


    那时候她刚上高一,少女时代慢热的性子使她没有那么快融入这个新群体。小小的一个人背着大大的书包,走在放学的冬夜。


    路上有什么东西绊住她的脚。她低头,看见一只小奶猫倒在她的鞋面上。


    她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去抚拭那潮湿的毛。


    “我没有吃的。”她直截了当地说。


    但小猫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叫,睁着湿润的眼看她。


    一声闷重的落地声在身后响起,她撇过头去,看见一个少年把书包抛下来,正骑在墙头上。


    少年也看见了他,两条长腿架在墙上晃悠,又利落地翻身下来,精准地落到花坛的大树后面。


    这是她的同班同学——裴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紧锣密鼓的脚步声,几个西装大汉从远处跑来。


    “同学,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生来这里?”


    陶织悦迟疑一下,指了指马路对面。那几个大汉谢过她,匆匆向马路对面赶去。


    听到人声远去,裴究从花坛里钻出来,头上还顶着几片绿叶。这和他平时在班里一丝不苟、整洁得体的样子很有反差。


    “谢谢。”裴究的目光冷静而沉着,在她身上掠过。


    这是他们交流的第一句话,没有轰轰烈烈。


    说完,裴究抓着书包朝另一个方向去,一点也没有留恋。


    突如其来的遇见,像美丽的肥皂泡,消失只在一瞬间。


    她也起身就走,那小身影却一摇一摆地跟在她身后,一边发出惨兮兮的叫音。


    陶织悦忍着没有回头,步伐也越走越快。


    这条路并不长,今天的她却觉得格外难走。


    直到把耳边的声音越甩越小,才停下脚步。


    清寒的空气灌入鼻腔,激得她慢慢平静下来。灯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杈,在地上投下狰狞、粗粝的阴影。安静的街道上,好像还有稚嫩的余韵在回响。


    她不由地冒出些念头,那些念头落地就开始扎根,疯狂地生长蔓延。


    在这样的冬夜,幼猫活不过这个冬季吧。


    死在冬天,实在是有点不值当。


    陶织悦把裹在脖子上的红围巾拢了拢。她转身投入来路的黑暗,深色风衣几乎要融进夜色,只有脖间一抹鲜红在夜色里跃动,像一颗勃勃弹跳的心脏。


    再次出现在灯光下,她的围巾间已经多了一只小猫。


    “我家没人,你白天要就走哦。”陶织悦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而它也不知道陶织悦在说什么,只是“喵喵”应和着。


    陶织悦就顶着黑眼圈把它放回了上学的路上。她揉着被小猫吵了一夜的干涩眼睛,却在放学路上又被这个小尾巴跟上了。


    从此,小猫就成了她家的常客。


    除了定期来照顾陶织悦的外婆,这只小猫成了屋子里唯一的访客。有时候叼着一朵小野花,有时候叼着一只死老鼠,有时候叼着一条小鱼。


    有时候空手而来,陶织悦也不会怪它不懂礼数,那就和她一起吃饭吧。


    人类的生命尺度长于猫,时间流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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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也慢于猫。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猫长成大猫,她却没有变成大人。


    倒霉的人类被猫弃养了。


    步入高中紧张节奏生活的陶织悦越来越忙,长大的猫出现在陶织悦面前的时间也越来越少。直到陶织悦高中毕业,她离开家来到这座城市生活,再也没见到那只猫了。


    陶织悦想了想,她甚至没有给它取一个名字。


    人生中有太多东西无疾而终,而人们永远无法预知哪一面是最后一面。


    “咔嚓”一声响,一点转瞬即逝的白光闪过,把陶织悦拉回现实。


    她转头看去,和落地窗外一个大相机的镜头打了个碰面,相机后露出一张久违的、微笑的脸。


    “黎扬清?”


    黎扬清朝她招招手,从大门进来:“我出来采风,刚好看到这个画面,觉得很美好就忍不住拍下来了,不好意思。”


    陶织悦挺直身子去看他递过来的相机屏幕,画面上:一只神气的小猫挺直胸脯站在一个女人的膝上,女人的侧脸被垂下的黑发遮得很柔和,眼神略有点忧郁。


    旁边的老人满眼怜爱地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皱纹里也透出岁月沉淀的平静。


    离镜头最远的女人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注视着面前的好友和爱宠。


    色彩明亮温馨,构图丰富且具有故事感,是很成功的抓拍。


    陶织悦用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黎扬清,忍不住夸赞:“你拍得真不错。”


    黎扬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陶织悦这时候才发现他有两个梨涡。


    “我在学校摄影社团担任过社长,现在也在兼职当摄影师。这张照片,等我洗出来后送给你。”


    “好啊,谢谢你。”陶织悦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她和外婆已经许多年没有合照了,更何况聂乐言也在这张照片里。她重要的人都在这张照片里了。


    黎扬清:“那,我们可以合张照吗?”


    黎扬清狡猾地抓住这个机会提出请求,让陶织悦没法拒绝。


    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聂乐言接过相机,一边调整一边笑着:“这怎么用啊?我拍照可差了,拍丑了你们可别怪我。”


    屋里的人笑成一团,其乐融融。


    黎扬清站在陶织悦旁边,用手背比了个剪刀手。陶织悦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咔嚓,定格。


    *


    亚罗卡对面的露天咖啡店正火热。


    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藤椅上,长指攥着一柄秀气的小铁勺。面前是中秋特供的香橘桂花冰酥酪,被戳得乱七八糟,碎陈皮在盘中四散。


    始作俑者没有低头看一眼,只是把目光探向不远处起伏的欢景。


    原来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她可以笑得这么轻松。


    那个笑慢慢落下,灼在他心上又烫开一个洞,她的怒、悲还有失望从里面流出来,历历在目。


    不知名的东西在胸腔慢慢膨胀,变得尖酸起来,扎得他有些不安。


    裴究端起旁边的瓷杯啜了一口,黑咖的苦涩并没有起到安抚情绪的作用,他于是烦躁地倒了一盘方糖进去。


    用糖分带来的多巴胺代偿不安和压力是他惯用的手段,从很早之前就是这样了。


    手机上的界面还停留在电话通讯录里的她,他两指一捏,熄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