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无名茧

作品:《把前男友弄骨折了怎么办

    对于这个称呼,陶织悦确实很意外。


    “学姐?”陶织悦注视着姚修,像是要用目光把他盯出一个洞,“你比我和裴究小几届?”


    “一届。”


    话匣子打开后,姚修的防备心也渐渐放下。


    “准确来说,今天确实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毕业前和裴学长有私交,从他口中得到过一些关于学姐的只言片语,不过没有机会与学姐见面。”


    “再后来,裴学长在大三的时候走了交换生项目,便再也没有联系了。一年后我也参与了学校的交换生项目,碰巧在国外遇到了裴学长。”


    “那时候裴学长很落魄,一天要打三份工才能维持生活。我提出要帮他,都被他拒绝了。唯一的一次是帮他发条短信到一个号码上,我猜……”


    姚修意味不明地看着陶织悦,观察她的反应。


    “后来我看了看日子,那天正好是学校大四毕业的日子。”


    是了,她就知道那条消息是裴究发的。


    长久未知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她却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只觉得越来越困惑。


    陶织悦脑子里一团乱,这和她这么多年以来的认知完全不同。


    裴究在国外的日子为什么要打三份工谋生?他家境优渥,自小可以说是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他在国外的日子却没有靠着家里的经济支持过得风生水起。


    陶织悦还没忘记话题的起始:“所以你是怎么认得我的脸的?”


    姚修回忆着细节:“学长随身带着一张合照,他常常盯着看,也不说话。照片上的女孩,和陶学姐一模一样。”


    面对姚修这番话,陶织悦没有立刻全部相信。


    如果当初裴究真的对他们的感情如此念念不忘,为什么出国如此决绝。他在消失后的这几年,也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和讯息。


    即便当时的真心真的存在片刻,现在又剩下多少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从故纸堆里翻出一张过期的船票,本来拥有一个可以通往彼岸的机会,却早已错过了航班。


    可以确定的是,裴究还有很多事瞒着她。


    再往后便是交换生项目全部结束后,姚修和裴究回国,两人合伙一路打拼,爬上公司管理层的事了。


    陶织悦在这些她从不知晓的、裴究曾经的生活碎片中收拾好心情,有些复杂地盯着那扇病房门。


    他们从高中相识到大学交往,二十几年的大半人生里都共享着同一份记忆,围绕在对方身边。然而分离的这几年,好像把他们都重塑得不一样了。


    这个她自以为非常熟悉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她真的了解他吗?


    她站在门前,深呼吸几次,摆出一副和出门前一样无知无畏的样子。


    推开门,一具在衣衫下半掩半露、壮硕饱满的身体撞进她眼里。这一下太刺激,吓得她“啪”的一下又关上门。


    屋内传来一句冰冷的“谁?”,陶织悦不敢应答,只能无声地咽了咽唾沫。


    “陶小姐为什么不进去?”


    跟上来的姚修见陶织悦站在门口,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很自然地发问。


    陶织悦又羞又恼,下意识伸手想捂他的嘴,理智又马上止住这份冲动。


    这个音量,想必屋内的人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陶织悦只能硬着头皮按下门把。


    果然,一进门她就受到了裴究注视的洗礼。


    裴究换上了一身宝蓝色衬衫,衣服还没来得及扣好就被她打断了。这件衬衫版型很正,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轮廓。


    陶织悦不知道把眼睛往哪放,只好先盯着地板缝。


    姚修:“裴总,我先回公司了。”


    裴究点点头,姚修便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这个封闭的空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人在尴尬时会显得很忙,这话不假。因为陶织悦拿起喷壶,给床头的小雏菊喷了五分钟的水。


    在一阵难耐的沉默中,裴究终于看不下去了。


    “小雏菊不需要这么多水。”


    “别给我浇死了。”


    陶织悦讪讪地放下喷壶。


    裴究眨眨眼,提出一个请求:“帮我拿下那本书,谢谢。”


    朝桌角望去,一本厚重而陈旧的书立在一堆华丽的置物中间。陶织悦拿起来感觉沉甸甸的,书页被磨损得有些光滑,看得出来主人没少翻阅。


    表面镀上了几个烫金的大字:香水发展史典藏版。


    陶织悦将书递给他,顺便坐在了床边的陪护椅上。


    坐了一会,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昨天好像还没有这把椅子。


    姚修行色匆匆,不会在这里长待。


    这段时间里也没有其他人来探望裴究。


    所以,这把椅子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陶织悦挪挪屁股,趁机偷看一眼床上的男人,想着他为什么一直不把衣服穿好……


    有些古怪的想法慢慢发酵,还没膨胀多大就被裴究突然的话戳破。


    “你们聊得很开心?”


    陶织悦想着他应该是指的姚修吧。


    她很诚实地点点头:“姚修性格挺好,人也挺好说话的,告诉我了一些我之前不知道的事。”


    “难怪你们在外边待了那么久,”裴究自顾自点点头,“看来你们确实很投缘。”


    啪!他把书猛地放上,往陶织悦的方向一送。


    陶织悦毕恭毕敬地接下来。


    毕竟是因为她,裴究才骨折的。照料这一方面,她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陶织悦低头,那本《香水发展史》正摊开在目录页!


    敢情刚刚这么长一段时间,裴究都是在走神。


    陶织悦把书本放回去,又听见裴究指挥她把床头的香薰蜡烛点上。


    她已经完全放松下来,随即和裴究唠起了家常。


    “你果然还是这么精致,在医院也不忘点香薰。”


    滋啦划开火柴,一点火光跳跃着吻住蜡烛,随即飘起白色的烟雾。


    “香薰?”裴究哑然失笑,“谁告诉你这是普通香薰?”


    “不是吗?”陶织悦直起身看着他。


    裴究卸掉全身力气,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是助眠香薰。”


    陶织悦歪了歪头,盯着那冉冉的烟雾。


    烟雾颗粒从烛体散出,交织纠缠着升腾,最后消失在虚空。一点幽香萦绕,带着些许轻微的苦涩感,反倒有了让人心安舒展的感觉。


    不知道是太安静太无聊了,还是这个助眠香薰真的很有功效,陶织悦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却越来越轻,头脑逐渐空白……


    迷迷糊糊中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她身上,暖意涌上来将她裹住,梦境也更加酣甜。


    梦里她好像变成了一只小狗,正在草地上撒欢。她喜欢自己白色的卷毛,在草地上滚一圈会沾上晶莹的露水。


    她正趴在草地上观察自己的小爪子,一个巨大的黑影将她笼罩。


    一抬头,身型变得巨大的大毛正威武地挺着胸脯看她。


    大毛浑身发出金光,睨她一眼,随后庄严开口:


    “红灯停,绿灯行。过马路的时候记得先看左右,不要在马路上乱跑,最好过斑马线,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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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撞了赔得多……”


    陶织悦:……


    睁开眼,病房顶部的白炽灯亮得刺目。她伸手去挡,盖在身上的物件也滑下来。


    是裴究的西装外套。


    这个小小的动静也吵醒了裴究。


    那对密长的睫毛颤抖两下,挣扎着向两端分开,露出一双茫然平和的眼眸。


    他困惑地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缓慢地眨眼,单纯像一个午睡被打断的孩子。大概意识到什么,随之眉目一冽,闪过一点讶异。


    陶织悦鬼鬼祟祟地捡起那件外套,一转眼发现裴究正看着她。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陶织悦把外套折好,放在椅子上。


    裴究摇摇头:“我睡得很浅,不是你的问题。”


    几秒后,他斟酌言辞,语气里有些不确定。


    “我睡着了?”


    陶织悦对着他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她也该走了。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跟裴究道别。


    “你明天还来吗?”


    床上传来一句带点试探意味的问。


    “来啊,”陶织悦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肯定要照料到你完全好了为止。”


    她将铁壶碗具都收纳好,向裴究示意一下,便转身出门。


    “等一下。”


    她转回身来,有点疑惑。


    裴究朝她招招手,叫她过去。


    陶织悦很听话地过去,耐心倾听这位伤患的所有需求。


    “低头。”


    陶织悦又乖巧地低下脑袋。


    裴究伸手抓住她耳畔翘起来的一缕发尾,往下一压。


    原来是头发又翘起来了。陶织悦的发质偏软,很容易变形。每天早上站在镜子前,她都能刷新出新的随机造型。


    脖颈上与裴究手掌相触的地方有种奇怪的摩擦感,传来粗糙的热意。


    这是,茧子?


    陶织悦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确认。


    裴究的指缝竟然排布着些不规则的茧子,她从没注意到。脑海里翻涌出姚修描述的那些场景,此刻都变得具象化起来。


    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对劲,裴究也意识到自己的疏漏,倏地收回手,却被陶织悦一把抓住。


    “这茧哪来的?”陶织悦直截了当地问他。


    裴究往外挣脱开,淡然地回答:“出差地调留下的。”


    “是吗?”陶织悦身子俯得更低,几乎要贴在他身上,“看来娇贵的裴大少爷也要辛苦亲自干活。”


    裴究微微仰头,鼻尖擦过她垂下来的头发,有点痒痒的。


    他胸膛缓慢地起伏,喉结上下滚动。


    “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声音沾染上几分低暗。


    他以前根本没有生茧。这样程度的痕迹,显然是他们刚分开后那几年形成的。


    而裴究显然不打算坦白。


    陶织悦不轻不重地抚拭那硬实粗糙的指跟,目光也随之刮来刮去。


    “会疼吗?”


    她开口,只是问了他的感受。


    “已经不会了。”


    得到回答,手掌随之被松开,只剩空。


    裴究下意识去捕捉那逝去的温度,指尖一抖,又克制地放下。


    陶织悦直起身,不咸不淡地道别:“那么,晚安。”


    女孩转身,随着脚步声消失,空荡的房间里一阵死寂。


    晚安吗?他反复品味那句话,颓然地陷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他已经很久睡不好觉了。


    刚刚的短眠对他来说已经是恩赐,她赐予他的。


    今晚又是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