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豌豆(二十三)
作品:《机甲暴走,她所向披靡[星际]》 莉莉丝安葬了红豆。
洁白的告死菊随风颤动,莉莉丝填回最后一铲土,看着红豆的棺椁彻底掩埋在泥土下。
她放下手中的铲子,转向呆立在一旁的凯兰。
凯兰浑身一抖。
“我叫莉莉丝·施耐德,是真正的黑手党教母……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莉莉丝语气冷静,颤抖的手却掩不住内心的恨意。
她终于明白,肖恩为何对这个世界怀有这么多的恨意了。
她以“教母”之名,行漆黑之道,为第七扇区的公民争取正义。
但那群道貌岸然的官员沐浴在光明下,手段却比魔鬼还要阴狠,竟以“正义”之名,审判和扼杀所有阻碍他们攫利之人。
更可恨的是,他们竟让一群孩子充当杀人的利器。
莉莉丝至今无法忘记,唱诗的孩子们看向她的眼神。
他们恨她。
因为她沾染黑暗,因此便是纯然漆黑之人。
凯兰抬起头:“红豆老师说:她的理想太高洁了,所以她不堪重负。”
莉莉丝一怔。
凯兰向来胆小如鼠,瘦小得像只幼猴,说话声音比蚊子还轻。
但他今天竟一改常态,极力压下恐惧,只为把红豆的遗言转告给莉莉丝。
“红豆老师说:再高洁的理想也会被现实腐蚀,她以为光明的反面是黑暗,殊不知整个世界本就是灰色的。”凯兰身体仍在颤抖,眼睛却直视着莉莉丝,“红豆老师还说:教母必须死去,这样,‘教母’身上的罪孽才能一笔勾销,她才能以新的身份获得自由,宛如新生。”
滴答。
一滴泪水滴入泥土。
莉莉丝原本挺直腰背,居高临下地盯着凯兰。
可当那滴眼泪落下时,她才恍然察觉内心汹涌的悲伤。
那悲伤,竟然盖过了恨意。
她一意孤行太久了。
肖恩的担忧不无道理——第七扇区或许能容下一把染血的尖刀,但其中生活的人民,始终需要光明的未来。
“……我是莉莉丝·施耐德。”莉莉丝垂下头,宛如一枝被折断的玫瑰,“我是莉莉丝·施耐德!”
“教母”已在唱诗班的歌声中死去。
红豆用自己的生命,让她的灵魂得以踏上通往天堂的路。
她不会辜负红豆的心意。
她更不会像从前一样,向那群豺狼露出脆弱的咽喉。
……
莉莉丝捐赠了所有产业,选择白手起家。
凯兰虽胆小,却像个忠诚的士兵,寸步不离地跟在莉莉丝身边。
“教母”已死,黑手党也随之原地解散。
但那支让人闻风丧胆的“幽灵军队”,却依然存在。
——每当午夜降临,总有一支鬼魅般的军队出现在夜雾弥漫的街道上,铠甲轻响,长枪拖地,震慑着所有妄图在夜色下作恶的人。
这是莉莉丝下达的命令。
即使她的心窍已经变得漆黑,但她仍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第七扇区,她要给所有人自由。
新十一军团沉默地听命于莉莉丝,一如之前那般。
但在“幽灵军队”第一次巡夜结束后,肖恩再也没有踏入过靶场。
他卸去了临时提督的职务,将这份殊荣无声地让渡给了莉莉丝。
一个夜晚,莉莉丝见到肖恩从凯兰房里走出。
他手中捧着一个小瓶,瓶内,一滴殷红的鲜血随着走路的动作微微滚动。
待肖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莉莉丝才推门进屋。
——凯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清醒的眼睛,安静地望着她。
莉莉丝目光锐利,一眼便瞥见凯兰的手指上冒着血珠:“他取走了你的血?”
“肖恩叔叔给我讲了睡前故事。”凯兰刻意避开指尖的血迹,仿佛这样就能忽略那份刺痛。
他收起受伤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触摸着放在床头的童话书:“红豆老师离开后,就没人给我讲睡前故事了。”
红豆。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莉莉丝的心脏。
她恍惚地看着凯兰的双眼,忽然明白了,红豆为何要向这个孩子吐露自己赴死的心声。
凯兰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宛如白水银里养着两汪黑水银,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
孩子的眼神本就该这般单纯,不该和欲望与阴谋纠缠在一起。
莉莉丝又想起那一夜的歌声与火光。
那些唱诗的孩子眼中虽满是恨意,可那份恨意,竟也是纯粹的。
——在孩子的世界里,一切都善恶分明,坏人就该下地狱,好人就该上天堂。
但红豆说得对,这个世界,本就是灰色的。
莉莉丝失神地站着。
凯兰看了她许久,眼神动了动,轻轻推开身上的被子,下床走到莉莉丝跟前。
他伸出那只受伤的手:“我听到,肖恩叔叔取走我的血时,一直念叨着一个词。”
莉莉丝回过神:“什么词?”
凯兰轻声回答:“龙。”
龙?
这不是莉莉丝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上一次在医疗室,当肖恩看向凯兰时,也曾喃喃地念过这个字。
凯兰的岁数,与芬迪尔去世的时间并不吻合。
莉莉丝和肖恩都曾怀疑,凯兰是由某种神秘的生命科技孕育出的孩子。
可这样的科技,真的存在吗?
或者说,“龙”的力量,真的能让这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科技成为现实吗?
莉莉丝心神震荡,只觉得自己离某个骇人的真相越来越近。
凯兰小心翼翼地牵住莉莉丝的小拇指:“我、我们可以去找肖恩叔叔吗?”
肖恩!
对啊,他取走了凯兰的血,又在深夜匆匆离去。
他会去什么地方?
莉莉丝心头飞快浮现出一个答案:
——芬迪尔的墓碑前。
……
肖恩站在芬迪尔的墓前,军装下的身躯已不复往日的健壮,比从前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老态。
芬迪尔将军死于新历15年,如今已是新历27年。
十二年的时光,即便白骨也早已枯朽,更别提这墓中埋葬的,不过是一件破败的血衣。
十二年的时光,足以让英姿勃发的青年磨平所有棱角,也足以让心中的恨意化作蚀骨的荆棘。
良久,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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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芬迪尔的坟墓用力锄下。
——他亲手埋葬了这条高贵的灵魂。
——如今,他却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亲手劈开了他的棺椁。
一锄头,两锄头,三锄头。
肖恩一下一下地掘土,那抬微微腐烂的棺椁渐渐从泥土里显露出来。
咔嚓!
他劈开了芬迪尔的棺盖。
今夜,白星的光辉格外清亮,宛如夜晚的太阳,将地面上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
被劈开的棺椁中,一个畸形的东西,也随之清晰地撞入肖恩的眼帘。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肖恩的瞳孔骤然缩如针尖。
他僵在原地,手臂还维持着高举锄头的动作。
几秒后,他手中的锄头“哐啷”落地。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随即“扑通”一声,向后跌坐在地。
——那劈开的棺椁中,静静躺着一具初具人形的躯体。
——不,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那只是个未完成的“造物”。
他的四肢与躯干尚未发育完全,皮肤只长出了一半。
他扭曲地蜷在狭小的棺椁里,未完全分化的十指是一团团狰狞的肉芽,尖端却嵌着几片剥落染血的指甲。
龙是不死的生灵,只要心跳不停,即便被鞭笞成碎片,也能死而复生。
而芬迪尔,这个曾与国父称兄道弟的将军,终究成了白璐元帅的“实验品”。
龙的力量过于狂暴,必须用人的基因来稀释。
芬迪尔得到了力量,却比机甲胚胎还要可悲。
他变成了怪物。
一个既不是人,也不是龙的怪物。
他生前已饱尝凌虐屈辱,死后却也不得安宁。
肖恩葬下了那件血衣,但血衣中残留的碎肉,却在棺中一点点增殖,试图完成一场盛大的复活。
当芬迪尔恢复呼吸的瞬间,剧痛便席卷了全身。
他伸出新生的指甲,疯狂抓挠着被钉死的棺盖,指尖磨得鲜血淋漓,却只留下几道徒劳的划痕。
他终究不是真正的龙,没有那般毁天灭地的力量。
最终,他没能挠开棺盖,在漆黑幽闭的棺椁中,再次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肖恩瞬间泣不成声。
“将军……”泪水从他眼中汹涌而出,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踉跄着想要起身,双腿却软得像棉花,刚站直便再次跌倒,整个人重重栽倒在芬迪尔敞开的棺前。
“将军!”肖恩痛苦地哭喊,声音嘶哑破碎,宛如一个无助的孩子,“将军!将军啊!”
莉莉丝带着凯兰,震惊而沉默地看着肖恩。
那劈开的棺椁赫然映入眼帘,里面那具躯体的惨状,更是一览无遗。
莉莉丝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凯兰还轻轻牵着她的小拇指,力道又轻又软,仿佛他整个人都是棉花做的,柔软得不堪触碰。
他抬起满是疑惑的眸子,小声唤道:“莉莉丝?”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荡。
“凯兰,你的姓氏是兰奇,你是芬迪尔·兰奇的后人。”她轻声说,“我会送你离开这里——你应该去第一扇区读书,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