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豌豆(二十二)
作品:《机甲暴走,她所向披靡[星际]》 莉莉丝跑向医疗室,步子越来越大。
她的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怒火,这份怒意甚至一度盖过了理性。
但当她远远看到医疗室的大门时,奔跑的步子却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文静的慢走。
——那个叫凯兰的小子,必然有特别之处。
——她要好好试探,肖恩对凯兰到底怀有什么态度。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推开了医疗室的门。
肖恩躺在病床上,胸口绑着沁血的绷带。
一个瘦猴似的男孩拘谨地站在床头,与肖恩隔了两人远的距离,单薄的衣料几乎遮不住他嶙峋突起的脊骨。
这个瘦猴是唯一的生面孔,他自然就是凯兰。
莉莉丝本来还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但看到凯兰的一瞬间,心中的怒意就消解了一半。
多么可怜的孩子……
他这么瘦,这么小,看着真是可怜极了。
莉莉丝走到肖恩床边,不动声色地从凯兰身旁经过,瞥见了他低埋的脸。
出乎莉莉丝的预料,凯兰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像个目光空洞的木偶,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全世界的喧嚣都和他无关。
肖恩主动出声:“莉莉丝,你来了。”
莉莉丝转头看向肖恩:“老师,您怎么受伤了?”
“这个孩子……咳咳,是我从那群人手中抢过来的。”肖恩咳嗽两声,开门见山地说,“莉莉丝,请你一定好好待他,他对我很重要——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
凯兰依旧麻木地垂着头。
莉莉丝听到肖恩的话,心中的弦“啪”地断了。
——凯兰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如此重要?
莉莉丝一眨不眨地盯着肖恩的眼睛,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克制地点了点头。
可凯兰听到肖恩这句话后,竟然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坐在地。
“不!不……”凯兰蜷缩着抱住自己,颤声道,“放我走!求您放我走……”
莉莉丝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短短几分钟内,她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太多变故。
即使是手刃凶悍的敌人时,她都不曾犹豫,可面对肖恩与凯兰,她第一次生出了四顾茫然的感觉。
肖恩看着蜷缩哭泣的凯兰,冷峻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怜惜,竟要挣扎着从病床上起身,胸口的绷带顿时又新沁出许多血迹。
莉莉丝叹息一声,先将肖恩扶坐起来,再伸出手,生疏地揉了揉凯兰的脑袋。
她鲜少做出这样温情的动作。
她更擅长的,是像一只饿狼一样,狠狠咬穿敌人的骨头。
“我叫莉莉丝·施耐德,是肖恩老师的学生。”莉莉丝心情复杂地自我介绍。
她至今都没想好,到底该如何对待凯兰。
但凯兰一听到莉莉丝的声音,哭泣的动作竟然停止了。
凯兰哭泣时,发梢一颤一颤的,像被风吹拂的野草。
莉莉丝与他说话时,目光不自觉停在了那颤动的发梢上。
她鬼使神差地展开联想——自己播种在芬迪尔墓前的告死菊,今年还会开花吗?
可正当莉莉丝恍惚出神时,凯兰突然一个猛子扎进了她的怀里。
“妈妈!”凯兰沙哑地大喊。
被撞得一个趔趄的莉莉丝:“?”
坐在床上的肖恩:“?”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红豆:“?”
莉莉丝脑中一片电闪雷鸣。
妈妈……
妈妈?
他在叫谁妈妈?!
他在叫我??!!
在肖恩和红豆的注视下,莉莉丝一瞬间石化成了雕像。
几秒后,莉莉丝迅速反应过来。
她面红耳赤地揪起凯兰的耳朵,凑到他耳边恶狠狠地怒吼:“我今年才十一岁!怎么可能是你妈妈!”
凯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怯怯地看着她:“我、我今年五岁了!”
“你顶多算是我弟弟,把你那句‘妈妈’塞回肚子里去!立刻!马上!给我道歉!”
“你只有五岁?”肖恩惊愕又沉痛地问。
凯兰望着胸口绑满染血绷带的肖恩,心头瞬间浮现出糟糕的回忆,脸色骤然一白,又猛地埋下头,像只受惊的鹌鹑。
莉莉丝抬起凯兰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你的父母呢?”
“我没见过他们……”凯兰口齿不清地回答。
“你读过书吗?”红豆下意识问道。
凯兰摇了摇头:“没有。”
“你想读书吗?”红豆眯起眼,温柔地笑了,“我们这里有很多小朋友,你们可以一起玩哦。”
凯兰懵懵地看着红豆。
红豆意有所指地看了莉莉丝一眼,又朝肖恩那里瞥了瞥,随后轻柔地牵起凯兰的手,将这个瘦猴似的孩子带出了医疗室。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莉莉丝和肖恩两人。
“老师,”莉莉丝紧绷着脸庞,声音有些低哑,“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肖恩没有立刻回答莉莉丝的问题。
他罕见地流露出脆弱的疲态,微微驼着背坐在病床上,胸口的绷带仍在不断沁血。
那血迹晕开的图案,宛如一颗被剜出的心。
良久,肖恩轻声道:“他和将军长得很像。”
将军?
芬迪尔将军?
难道……凯兰是芬迪尔将军的后代?
莉莉丝下意识否决:“这不可能,凯兰今年才五岁,可将军在新历15年就……”
“莉莉丝,将军的遗体被红沙政权鞭笞成碎片,这里面必有隐情。”肖恩低声说,“我一直很疑惑,即便那位老国王昏庸残暴,但将军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为何要冒着得罪新十一军团的风险,去侮辱将军的遗体?”
莉莉丝陷入了沉默。
而后,她问道:“那位女王——我是说新国王——她有没有对你暗示过什么?”
“没有。”肖恩缓缓摇头,“但凯兰……他实在和将军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接着,肖恩又自言自语地呢喃:“难道……他们也知道‘龙’的力量?”
龙?
莉莉丝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模糊的音节。
但肖恩并未继续往下说,莉莉丝也没有追问。
她将“龙”这个词语暗中记下,转而询问肖恩,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伤了他。
肖恩没有回答,只是目含叹息地看着她:“莉莉丝,你才十一岁。”
莉莉丝听出了肖恩的弦外之音,再次陷入沉默。
一天前,肖恩还对她暗示——我知道你是教母,我认可你,我愿意把新十一军团交给你。
但今天,肖恩却对她表态——你还那么年轻,你的心不该如此狠辣。
而这种转变……大概率和凯兰有关。
但莉莉丝没有提问,肖恩也没有回答。
一道无形的隔阂,悄然出现在莉莉丝与肖恩之间。
这对师徒本应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可他们之间,总是没有几句话可说。
莉莉丝至今都不敢问,肖恩心中为何藏着那么多恨,他又究竟恨着谁。
肖恩也一直不敢问,莉莉丝为何在这般稚嫩的年纪,就要背负上如此深重的罪孽。
二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伤口,那伤口本可以互相舔舐着愈合,但他们始终因为顾及对方,而迟迟不敢彼此袒露。
凯兰入读光明小学,成为了一名学生。
莉莉丝白天是凯兰的学姐,夜晚是黑手党的教母。
她的身体开始长高,宛如一棵吸饱了水的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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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在第七扇区炮火的阴影下飞速生长。
半年过去,战争仍未停歇。
第七扇区上空,回荡的诅咒和祈祷也越来越多。
“该死的,她怎么还没死!”官员、军阀和财主咬牙切齿。
“上帝啊,愿她永远翼庇我们。”修士、流民和乞儿感激涕零。
又一个夜晚,红豆最后一次穿上黑长裙,替莉莉丝扮演教母。
“你已经和我长得一样高了。”红豆轻声说,“今晚一过,我就只是红豆老师。”
莉莉丝别好侍女服的最后一颗纽扣:“红豆,三年来,多谢你了。”
灯火昏黄,红豆温柔地看着她,目光含着水色,盈盈若泣。
莉莉丝的心跳停了一拍。
她的心中骤然生出不妙的预感,低声道:“要不,今晚我们别去了。”
但红豆温柔地请求:“不,我们一定要去。那群可怜的孩子正在等着我们。”
随着黑手党的生意越做越大,莉莉丝已将一部分产业洗白。
那些孩子,正是这些“合法产业”明面上资助的对象。
今夜是礼诞夜,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孩子们盛邀“教母”出席晚宴,要亲自表达感激之情。
莉莉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看着红豆眼底的期待与温柔,她终究没忍心拒绝。
——红豆三年来从未求过她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求自己。
最终,莉莉丝如约赴宴。
洁白的香烛在礼堂中燃烧,芬芳的香气覆盖了火药的气味。
孩子们的歌声美妙动听,将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彻底淹没在旋律里。
当第一团爆炸的火光在身边炸开时,莉莉丝浑身一震,本能地拽住红豆的手腕往外冲。
“这群混蛋!”莉莉丝目眦欲裂地咒骂,“他们拿孩子当诱饵,他们——”
但莉莉丝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抬头看着那群孩子——
孩子们站在唱诗班的高台上。
他们穿着礼诞夜的洁白长袍,宛如降临人间的天使。
他们稚嫩的双眼倒映着爆炸的火光,那本该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大仇得报的快意。
一个孩子率先高喊:“教母是罪人!”
几个孩子紧接着附和:“她杀死了辛奈议员!杀死了麦奇大司令!杀死了赫默瓦尔总统!”
最后,所有孩子齐声高喝:“她应该下地狱!”
稚嫩的嗓音汇聚成冰冷的洪流,劈头盖脸地砸向莉莉丝。
莉莉丝怔怔地站在火光里。
她听着孩子们稚嫩却决绝的审判,宛如撒旦被自己庇护的信徒推上了天父的祭坛。
恍惚中,莉莉丝的手不自觉松开了红豆。
红豆温柔地看着莉莉丝,眼底最后一丝水色褪去。
而后,她缓缓抽出藏在袖中的手枪。
新政府的士兵围拢过来,枪口对准了她:“你是教母?”
红豆含笑点头:“对,我就是教母。”
说话间,她将枪口稳稳抵在太阳穴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我有罪,我有重罪——上帝啊,愿你原谅我犯下的血孽,让我死后可以上天堂。”
红豆的笑容温柔而决绝,轮廓被跳跃的火光镀上一层暖边,像一只正在燃烧的、温柔的纸人。
不……
不——!
莉莉丝目眦欲裂,踉跄着朝红豆伸出手:“红豆!!”
铛——!
新年的钟声重重敲响。
那钟声浑厚而绵长,盖过了红豆开枪的沉闷声响。
在孩子们童真而充满恨意的注视下,在士兵们黑洞洞的枪口包围下,在远方政客们庆祝新年的碰杯声中——
黑手党“教母”,饮弹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