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雾里探花

作品:《女驸马生存指南

    这日,李作尘自宫中归来,一身风尘里裹着未散的郁气。他面上瞧着平静,神色更是阴沉得厉害。想来是在宫中与香妃起了争执。


    陈茯苓便问起身边的仆从。


    晓翠手一顿,状似无意道:“驸马近来,倒是十分关注公主殿下。”


    陈茯苓点点头:“我觉得公主过得十分不易。”


    晓翠手上使了点力,才道:“公主乃金枝玉叶,千金之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来不易之说?”


    陈茯苓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李作尘风尘仆仆回到书房,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便瞥见桌案上多了几卷书册,动作陡然一僵。


    “谁来过我书房?”李作尘蹙起眉问道。


    “回公主的话,午后驸马爷曾来过。”侍女躬身回道。


    李作尘看着手上几本书,若有所思。


    陈一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几册书,皆是前朝名臣的策论合集。自己明面上是大平公主,寻常赠礼,断不会选这般关乎朝政、暗含抱负的典籍。


    他是在暗示自己他发现了什么吗?


    ——————


    雨荷面色凝重:“主公,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兰若亦蹙着眉,神色却比雨荷沉稳许多:“此事非同小可。若陈一当真窥破主公乃是男子,一旦泄露,便是举国震动的大事,万难收场。”


    雨荷也明白其中利害,只是不忍:“当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吗?”


    兰若张了张嘴,半晌声音才从牙缝漏出几句话:“不过是让他暂时行动不便罢了。待到主公大业已成,自会还他自由。此事......”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雨荷看向李作尘,只见李作尘面无表情,垂下眼眸,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是如何。


    只是他轻轻握了握拳头,盖住了掌中的药瓶。


    李作尘推门而入,见陈茯苓端坐端坐桌边,显得十分雀跃。


    二人无话半晌,后又用时道——


    陈茯苓:“可以吃了吗?”


    李作尘:“我桌上的书是你放的?”


    陈茯苓没想到李作尘这么开门见山,于是愣了愣,点了点头。


    李作尘不动声色道:“你都知道了?”


    陈茯苓起身踱了两步,语气带着几分尴尬:“我并非有意,只是无意间察觉的。”


    “嗯。”李作尘垂着眼看摆在桌上的菜肴,“你都知道多少了?”


    陈茯苓讷讷道:“就......都知道了。”


    李作尘点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好吧,你我夫妻一场,本就不该相瞒。既如此,便饮了这杯酒,从此前尘龃龉,一笔勾销。”


    ......


    李作尘抚了抚袖,从门里走出来。


    雨荷不忍地看着门内,里面毫无动静,她想进去看看,脚刚抬起又收回,终是咬了咬牙,准备扭头离去。


    恰在此时,晓翠端着一盒玉钗走来,见了李作尘,先是一愣,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李作尘却未看她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晓翠抬起头满是不解,往常公主总会时不时问她一些驸马近日的行程,今日这是怎么了?


    雨荷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盒钗子,是要送与何人?”


    总不是驸马爷一个男人要用的。


    晓翠想了想,还是如实回道:“这是驸马爷让我去整理的。她见公主殿下有间屋子专门摆放珠玉首饰,便让我从她的行囊中取出这些,这都是驸马爷这些年攒下,原本要送与她师傅的......”


    雨荷越听脸色越不对,与兰若交换了一个视线,拔腿便往李作尘离去的方向追去。


    待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李作尘:“主公!主公!驸马爷没有发现你是男子,他......”


    这不是白死了吗?


    李作尘“嗯”了一声,脚步未停。


    直到听雨荷说陈茯苓为他备了满满一箱首饰、药术、针灸典籍,还因知晓他在宫中孤寂无聊,特意搜罗了许多野史趣闻、奇案迷踪后,他才陡然顿住脚步,神色复杂难辨。


    但依旧是撩了下袍子,往前走。


    雨荷见李作尘不为所动,心中失落,转身便要回陈茯苓的卧房瞧瞧情况。


    不管怎样,陈茯苓待主公,终究是真心实意的好。


    她自小跟着主公在宫中长大,是知道主公在宫里的日子,从来不是外人口中的那样骄奢淫逸,她其实很感谢陈一能这样照顾公主。


    但是当雨荷迈着沉重的脚步推门而入,发现陈茯苓正在大快朵颐时。


    她还是呆了下:“你、你怎会?”


    吃得满面油光的陈茯苓也呆了:“我怎么了?”


    雨荷上前抓着陈茯苓的手臂来回晃荡:“太好了!你没事。”


    你没事,陈茯苓往后躲了一下,连忙用满是油污的手挡在身前:“我为什么会有事?”


    荷这才收敛了动作,小心观察陈茯苓神色,问道:“你与主公说了些什么?”


    陈茯苓一脸茫然:“没什么啊。”


    当时她正要喝下那杯酒,李作尘突然面色冷硬地将酒杯一下扫在地上。


    陈茯苓已经习惯了她的大小姐脾气,默默站在原地,打算等她撒完气。


    没想到李作尘将酒杯砸完之后,也站在原地不动。


    二人又是沉默半晌,陈茯苓以为过去了,慢慢挪过去想开吃,李作尘又突然翻脸道:“谁给的东西你都吃吗?”


    陈茯苓歪着脑袋:“可你不是别人啊?”


    李作尘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其实陈茯苓十分理解她,陈茯苓知道公主为什么总是不高兴。


    陈茯苓那日在书房里整理书稿的时候越看越觉得字迹十分眼熟,翻来覆去找到了之前沈文平的书稿,才发现和公主的字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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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沈文平就是李作尘。


    李作尘面色不好地道:“所以你给我送这些书只是觉得我会喜欢?”


    而不是威胁他。


    陈茯苓疑惑地点点头:“是啊。”


    这些书十分昂贵且难搜寻,若不是觉得公主会喜欢,他怎会干此费劲之事。


    李作尘扶了扶额。


    陈茯苓上前一步,动作生疏地拍了拍他的头:“没关系的,我知你胸怀社稷抱负,却困于女儿身不得施展,实在可惜。便想着搜罗一些与你。我嘴笨,不知如何言说,只盼你能喜欢。”


    李作尘神色复杂:“........”


    “多谢。”陈茯苓又道。


    李作尘斜眼睨她:“谢我什么?”


    陈茯苓语气恳切,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我也知道,那日是你托付香妃娘娘前来为我解围。”


    李作尘道:“不必了,你要谢我的地方多了,也不差这一桩。”


    陈茯苓又道:“你放心,往后查案,我必带着你一同去。我还能讲给你听我这些年游历所见的风土人情。”


    她眼中闪着亮光,凑近了些,语气带着几分雀跃:“南方有一村落有杏花卜岁的习俗。春分前后折一枝初绽的杏花,细数花瓣。单数为吉,预兆当年稻麦丰登;双数为安,寓意阖家平安。未婚的姑娘也会把杏花簪在鬓边,去村口的石桥上走一走,若是碰上对眼的便是杏花簪头,良缘碰头。”


    “哦?是么?”


    陈茯苓狠狠点头,吸溜了下口水:“最关键的是,杏花饼子可香可甜了。”


    李作尘听完,脸上带着几不可查的笑意,忽而问道:“你自幼在京城长大,何来这些江湖见闻?”糟了,一不小心又得意忘形了。


    陈茯苓尴尬地抓着鸡腿想塞进嘴里。


    李作尘语气无奈道:“别吃了,我让下人换一桌。”


    陈茯苓心疼道:“为啥啊,这多浪费啊。”


    李作尘如何能说?他原怕陈茯苓体质特殊,寻常药量无用,于是在每一道她爱吃的菜里都加倍下了药。


    但此刻话到嘴边,他也只能硬生生憋出一句:“雨荷刚刚嚷嚷着她饿了,厨房里还炖着别的,我去让下人换一桌来。”


    “好吧。”陈茯苓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的菜肴,乖乖放下了手中的鸡腿。


    李作尘侧目望着陈茯苓,心中百感交集。


    陈一此人,有时瞧着聪慧过人,洞察人心,凭着一股野性的直觉便能勘破奇案;有时却又傻得可怜,心思纯澈得不含半分杂质。但凡不合常理之事,在她眼中竟都不足为奇,想法更是常常出人意料,让人捉摸不透。


    若要让李作尘去评价陈茯苓,他脑海中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大概便是见素抱朴罢。


    他叹了口气,推门而去。


    陈茯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伸手想唤住他,指尖刚抬起,又缓缓落下。


    许久未曾与公主一同用膳,看来今日,又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