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鸟尽弓藏
作品:《女驸马生存指南》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陈茯苓头戴金丝镶玉的喜冠,胸前系着一朵令人无法忽视的、如头大的绸缎红花,骑在高头骏马之上,身姿挺拔。
迎亲队伍沿街而行,路上行人纷纷避让,脸上或带着惊艳、或含敬畏,更多的是艳羡。
这等一步登天之事,城中适龄男子无一不遥望。
晓翠和随行的仆役抓着喜糖、桂圆与铜钱朝,向四处撒发,平日里难得尝到甜食的百姓们蜂拥而上,伸手争抢,口中高声道贺:“早生贵子!恭喜驸马!百年好合!”
陈茯苓听了,原本因师傅不得来观礼而低落的心,终于平复了些许,不知为何有些许焦热。
道路两旁挤满了人,无数只手四面八方涌上来,幸而中间给他们留下了宽敞可行的道路,不至于寸步难行。
晓翠也终于露出笑脸,抓着喜物用力一把把撒出去。
陈茯苓坐在头马上,目光放得极远,瞥见远处几个小童被人群挤在外头,踮着脚尖探头探脑,急得满脸通红。
她心头一动,抓起一把喜糖,暗运内力,如掷暗器般朝小童方向掷去,地上瞬间有了几个小坑。
那几个小童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茯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心虚地移开视线。后面控制了力度,才远远的撒了一片到人群外,小童们见状,争先恐后地撅着屁股在地上抢食。
陈茯苓满意地颔首。
队伍正行进间,前方忽而骚动,开道官差勒马高喝:“贵人仪仗且避一避!今日有死囚押赴刑场,莫要冲撞了喜气!”
陈茯苓闻言,立刻勒住马缰,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主动让到一旁。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晓翠她们向另一边的人群散着喜糖,耳边飘来百姓的议论声:
“听说那死囚是个贪官!”
“好像是啥大将军,克扣军饷,罪有应得!”
“该杀!这等蛀虫,死有余辜,大快人心!”
陈茯苓抬眼望去,只见一辆囚车缓缓而来,车中躺着一个浑身肮脏的男子,头发一缕缕打结粘连,脑袋无力地靠在木栏上。
嬷嬷表情十分难看,指桑骂槐:“真是晦气,若不是绕路,怎会冲撞贵人。”
知囚车行至近前,那男子竟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死死抓着栏杆,身体摇摇晃晃,枯瘦的手掌伸出车外,似也在争抢喜糖。
晓翠见状,立刻转过脑袋,装作未曾看见,等囚车过去后,才将身子转过来。
陈茯苓问她为何。
晓翠这才道:“这人不长眼,要死也不挑个日子,冲撞了大人的大喜日子,何必给他?”
其余仆从见状具是纷纷点头,表示附和赞同。
但陈茯苓不知为何,心中却略感不适。
“况且他既是死刑犯,定是犯了滔天大罪的恶人,不值得怜惜。”晓翠接着道。
陈茯苓若有所思,迎亲队伍已继续前行,她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那死囚的手缓缓垂落,脑袋也耷拉下去。
但是囚车里却不再空荡,堆满了众人丢弃的果壳、潲水与烂菜叶。
旁侧百姓仍在议论,陈茯苓这才知晓,此人原是京郊的一位将军,前年朝廷拨款大兴栈桥,款项却被他挪用克扣,事发后被捉拿归案,因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陈茯苓收回视线,催马前行。途经一家糕点铺时,浓郁的甜香飘入鼻腔,她腹中微动,便让晓翠过去买些。
“大人!时辰要紧!”嬷嬷见状,满脸不满,“京中御膳房的珍馐百味应有尽有,这等市井小贩的东西,哪比得上宫廷御厨的手艺?何必在此耽搁!”
陈茯苓没有理她,晓翠也没有管她,兀自去排了队。
等待间,陈茯苓脑海中忽而闪过一个画面,脸色微变,当即牵着缰绳就要往后折返,却被马后十几箱彩礼堵住了去路。
众人惊呼,她充耳不闻,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疯长。
“驸马爷,快些走吧,陛下和公主还在宫内等着呢!”
仆役们连拉带劝,声音充满了恐惧。
陈茯苓却猛地翻身下马。
嬷嬷吓得满头大汗,急声道:“驸马!您这是又要做什么?”
陈茯苓凝声道:“让开。”
嬷嬷张开双臂,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声色俱厉:“此乃死罪!您疯了不成?”
陈茯苓缓声道:“你放心,我的脚程,绝不会误了吉时。”
嬷嬷沉下脸道:“来人,拦住驸马爷。”
话音未落,陈茯苓身形一晃,几个起落便跳出了围堵的人群。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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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神仙!”有稚童指着她的背影高声乐道。
一旁站着的民夫忙捂住他的嘴,低声呵斥:“嘘,岂敢胡言,这是驸马爷!”
陈茯苓不知道他身后发生了何事,只闷头往前,快点,再快点。
希望不要是.......
可当他到行刑点时,人群早已散尽,刽子手的刀已回鞘,唯有半截分开瘫落的身体,和那一头颅孤零零地滚在地上。
正是“大将军。”
也是陈茯苓那日入狱时,抓着小鼠不放、嘴里叫嚷着自己是“大将军”的痴儿。
陈茯苓当时只以为“大将军”,不过是他疯癫时的乱语,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陈茯苓蹲下身,神色凝重地将那颗头颅扶起。
“将军。”
能坐镇一方的将军,大多身高八尺、四肢粗壮、久经沙场,虽有例外,可此人虽身形高大,双手却毫无老茧,肌肉酸软,反应迟钝,身上更是连半点伤痕都无,这哪里像是能领兵打仗的将军,分明是个顶罪之人。
当初她就觉得奇怪,关押重犯的天牢,怎会混入一个神志如此不清的人。
陈茯苓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
却瞥见他的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在远处的手,那手握成拳,至死未松开,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陈茯苓蹲下身,用了些劲才掰开那只拳头,里头是半块化掉的饴糖,上面粘着细碎的石子。
想来是他不知从哪个地上扣起来的,还未来得及吃,头已被斩下。
只是陈茯苓不知方才他从牢笼中伸出的手,是为了想要糖,还是认出了昔日在天牢中偶尔给过他食物的自己。
嬷嬷此时姗姗来迟,怒不可遏:“驸马爷,您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大喜之日,您跑到这刑场来作甚?”
随行的仆役与内卫早已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陈茯苓身上鲜红的新郎服,与满地猩红的血竟分不清谁更胜一筹。
此刻想要找干净的袖子为他擦拭,或是换一套新的喜服,都是万万做不到的事。
“请驸马爷上马。”
“请驸马爷上马。”众人齐喊。
陈茯苓站在刑场中间,看着跪倒一地的众人,敛下眼眸。
终是重新牵起缰绳,一步跨上了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