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很久没回。


    潼恩还以为没希望，结果在她重新计划时，奥布力发来一张电子卡，并留下一句好好玩。


    意味不明。


    但这种不厚道的行为，既能让对面对自己感到厌烦，又能成功蹭到卡，何乐而不为呢。


    为了更好地钓到软饭，潼恩久违地站在衣柜前思考起自己的着装。


    首先，她要脱下白大褂。


    然后，她在衣柜里找出两件基础款的衬衫和外套，成功让自己变成了销售经理。


    不儿。


    潼恩扶额，她觉得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身上的衣服是便宜货，于是干脆脱下衬衫和外套，随便套了件轻薄款的卫衣。


    她对着镜子打量。


    镜中人垂着眼，睫翼在眼尾处下垂，像承受不住似的无力感，结合眼下的青黑透着浓重的颓丧、随性的气质。


    黑色长发披在脑后，唇色浅淡，金色的瞳孔是唯一的亮色。


    一看就肾虚的长相，但她对天发誓，她的星功能完好。


    希望能够吸引点天龙人的目光。


    当然……奥布力那种排除。


    她更倾向于选择柔软、感性一点的Omega，而不是一个随时会背后捅刀、笑盈盈的Alpha。


    打扮十分钟后，她的电量耗尽，又回到床上睡觉，直到下午饭点将近，利齐因为担心她猝死来敲门。


    潼恩顺理成章又蹭了顿饭。


    利齐穿着围裙将饭菜端上桌，局促地在裤腿擦了擦手背，他注意到潼恩的打扮不同以往。


    平常她都是白大褂加衬衫的打扮，过时的穿搭在她身上展现出别样的风味，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当对方撩起眼皮，投来漫不经心的视线时，心脏猛地收缩一下。


    这位好心的、随性过头的邻居有副好长相，而且擅长待人接物，不像他，总说不出口。


    他有些感谢对方能成为自己的朋友。


    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同类是件幸事。


    利齐默默将菜推到她面前，期待着她品尝后的反应。


    果不其然，潼恩发出一声赞美，她毫不犹豫地说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吃到过最好吃的东西。


    利齐笑了笑，埋头吃饭，耳朵悄悄红了。


    为了不让饭局冷下来，他直愣愣地开口:“今天要去什么地方吗？”


    “啊……”


    潼恩咬住叉子，目光自上落在餐盘上，含糊不清地说:“出去逛逛，来这挺久，还没去著名景点看看呢。”


    利齐刚想说我可以陪你，下一秒言语堵在喉咙里，他局促地挠挠脸颊，看向潼恩。


    片刻后，他眼中的希冀融化，嗯了声，随即补救几句景点位置，又变回沉默内敛的模样。


    潼恩向他道谢，吃完饭后告辞。


    她轻车熟路地来到地铁站，逆着下班的人流乘上通向金羊毛的路。


    金灿灿的建筑仍然立在原位，在高楼大厦间安静又傲慢。


    潼恩出示会员卡后成功进入俱乐部内部，忽略掉门口保安诧异的眼神，一切都很完美。


    走进金羊毛内部。


    迷幻灯光下的世界徐徐展开。


    灯光像流动的海洋，什么色彩都溶了进来，但却不晓得突兀，给人一种陷入某种生物内部的感觉。


    在这座吞金兽的体内，形形色色的宾客举着酒杯，或坐在位置上，或在舞池中央跳舞。


    座位分为包间和公共区域，位于一楼公共区域的座位像是海里的水泡，以圆形向外扩散，在中央是跳舞区，地面上有只要踩上就会变色的地砖。


    潼恩一进来先感受到的是气味。


    潮湿的、木质香味弥散在建筑内，让人昏昏欲睡的同时保持着兴奋感。


    搭配起流水般的背景音乐，高档会所的气息扑面而来。


    寸土寸金，地面干净得反光。


    潼恩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撑着流动的光打量四周的贵客们。


    在她的斜前方坐着几个穿着靓丽的人，外观有男有女，但她分辨不出他们的性别。


    其中一个金发蓝眼的男性吸引了她的目光。


    而对方也看到了她。


    金发男性五官精致，唇红齿白，正处于最鲜活、自由的阶段，眼尾微扬，唇角挂着笑，是一种克制而又有礼貌的弧度。


    他浑身上下充斥着经受高等教育的礼貌，坐下后双手放在腹部，和同伴说话时，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礼仪。


    但掩盖不住眼底的躁动，像个初次外出偷尝禁果的年轻人，掩盖不住跃跃欲试的期待。


    像是潼恩看过的文艺电影里纤细、带着忧郁气质的的西方美少男。


    视线相对。


    几秒后，潼恩率先移开视线。


    镇定自若地拿起桌上只装了白开水的高脚杯开始品尝。


    对的。


    她没买新品。


    看看餐品列表，每一个名字诡异的饮品后面都跟着一串由零组成的尾巴。


    在找到饭票前，她决定节衣缩食。


    至于论文，她已经找到大致研究方向……


    潼恩视线转动，再次和斜前方的金发男性对上眼。


    这次她没有移开眼，而是微微弯眸笑了下，然后再看向别处。


    成年人的世界里，视线接触就是暗示，灯光迷乱，将视线当做诱饵。


    夏雉的心口猛地一跳。


    他迅速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指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这是他第一次来金羊毛。


    在朋友们的劝说下，被戏谑称作高阁王子的Omega终于迈出了成年后的第一步。


    他按耐不住血管里的躁动，陌生的香味涌进鼻腔，引诱着他做些曾经视作禁忌的事。


    “夏雉，你盯着自己的手看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女性Omega打趣道:“难不成金羊毛里最让你感兴趣的是你自己的手？”


    “不是……”


    他欲言又止，视线又瞥向坐在斜角处，但又顷刻间收回，咬住下唇，像第一次对双亲撒谎般不安。


    旁边的朋友注意到他的动静，跟着看去。


    在灯光昏暗处坐着人。


    第一眼看去只觉得白，像冬天里的一捧雪，女人垂着头，手指磨蹭着杯口，速度缓慢，在轻慢的背景音乐中带着令人呼吸凝滞的吸引力。


    她抬头，视线划过。


    朋友忍不住屏住呼吸，再看向夏雉时，脸上挂起别有深意的笑容。


    “夏雉这是开窍了。”


    朋友对其余人昂首，调笑道:“他啊，终于懂得享受人生，体验下除了当好未婚夫之外的事。”


    对面的女Omega一听，霎时笑起来，想要转头往后看，但夏雉赶忙拦住她，脸颊浮现红晕。


    “我早说嘛，当Omega不要整天围着Alpha转，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生活，那些Alpha死一边去吧。”


    朋友鼓动他:“你喜欢就过去啊，这里可没有你那个未婚夫，想做什么都可以，就算你们结婚，也不耽误。”


    “这也没有凯佩尔，就算他来了，他也不会说什么，说不定还会支持你呢。”


    古往今来，贵族结婚后找情人是常事，虽然端不平台面，但暗中已为常识，近几年来呼吁平权，Omega们流行开放外交，私下找个Beta情人很常见。


    朋友又看了眼夏雉的心仪目标，心中可惜，随口道:“如果你不去，我可要去了。”


    金发Omega咬住下唇，倔强地说:“我去！”


    他瞪了下来玩下的朋友，获得周遭三人的打趣声，白皙的脸颊又扬起红晕。


    不远处的人依旧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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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百无聊赖地品尝着饮品，但夏雉知道她也在等待自己。


    对视的三次里，他从那双犹如美酒般金色的眼眸中品尝到了同样的跃跃欲试，对比起自己的心动，对方更像是趴在树上的蛇，若有若无地勾动尾巴，等待他咬下垂在头上的苹果。


    他想到了偷尝禁果的神话，身体里涌起阵阵发软的欲望，让他口干舌燥，手指蜷缩。


    在朋友们催促声下，他动身了。


    终于动了。


    潼恩在心中擦汗，坐这么就，她还以为要重新找个目标，距离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


    她调整坐姿，假装惊讶地看向来到面前的金发男性。


    “你好。”


    他们的声音撞在一起。


    又同时停下，金发男性下意识咬住唇，像湖边喝水的小鹿般好奇又警惕，只要听到声响就会被立马吓跑。


    潼恩放下杯子，轻笑道:“其实我也想走过去的，没想到你先来了。”


    “我叫潼恩，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夏雉心跳加速，大脑空白一瞬，在对方的引导下坐下，但很快他找回自己的礼仪，矜持地说:“夏雉，夏雉·格林……很高兴认识你。”


    “夏雉。”


    明明是听过无数遍的名字，但从对方嘴里吐出却有着别样的意味。


    因为学过画画，他对颜色格外敏感，目光被淡色唇瓣间闪过的红色吸引，下一秒又望进金色的眼眸中。


    像是诱人的蜂蜜，又像是预言中惹人疯狂的宝物。


    他的大脑里闪过许许多多的意象，最后凝聚成面前这张脸，五官冷淡、具有攻击性但又显得轻慢，说话时睫尾轻微颤动，像落在枯枝上的蝴蝶。


    他的心脏也跟着颤动。


    “那么，你愿意和我约会吗？”


    她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眼睛仍然看着他，“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喝完这杯。”


    说完，她轻轻的、用淡色的唇碰了下杯壁，嘴唇沾上水，像被雨打过的月季。


    夏雉整个人差点红成番茄，原本的紧张和犹豫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纯粹的悸动。


    他柔声道:“我愿意，当然愿意。”


    说完后，他诧异于自己的大胆，但对方很快接下话茬，舒缓地开始话题，整个过程里他都像是泡在温泉里，热乎乎，暖洋洋。


    迷迷糊糊地，他就开始讲起自己曾经在花园里写生的经历，那时一朵蓝色的蝴蝶落在花上，但很可惜仆人的脚步声将它惊走。


    她却笑了下，说:“我倒不觉得可惜。”


    夏雉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更好看的蓝色。”


    她凝视着自己，幽蓝色的光落进眼底，像深海中的一条鱼。


    夏雉心脏收缩，后知后觉地垂下头，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像品尝到蜂蜜，浑身上下压抑不住躁动。


    很快他们交换联系方式，他恋恋不舍地回到朋友身边，对着手中的终端号傻笑。


    朋友争相打趣，询问他为什么不留下对方，共度良宵。


    向来保守克制的夏雉羞赧地回击，再看向斜角处时，人已消失不见，就像是一场梦，他有些失落，但终端上新增的联系人提醒他这是现实。


    下一秒，他的心中又泛起甜，开始构思起该怎么发消息。


    潼恩也在想这件事。


    凭借经验，她很快发去消息，尽量让这位敏感的Omega感到舒适。


    是的，对方是位Omega。


    看着姓名相关搜索里出现的贵族、天价资产以及未婚夫的字样，潼恩喜上眉梢，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不远处黑发绿眼的Alpha穿着通体黑色的制服，捡起眼皮看向她，像捕捉到猎物的鹰，露出戏谑的笑。


    “抓住她，送回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