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6

作品:《春色欲来时

    次日一早,祝泗云出门上班儿时,路迟冬埋在沙发里还在睡。


    她也没管,微信里留了言,让他走的时候关好门。


    到了店里时间还早,祝泗云把地擦了一遍,然后去了卫生间。


    她还没从隔间出来,卫生间来了人,一大清早,嘻嘻哈哈的笑,谈论的是她昨晚的窘境。


    “那几个男的一个月得来两三回,指望他们开单,还是做梦快一点。”


    “她新来的又不知道。”


    “不知道又怎样,平时一脸清高样儿,看见个男的就往上舔,恶心。”


    “你们说,她这月不会又开天窗吧。”


    “再开,她下个月试用期别想过。”


    “那也是她活该,刚来就敢跟郭姐抢客户,也别怪郭姐整她。”


    “我看她有点着急了……”


    “噗嗤,昨天那男的摸她屁股了,她都不敢反抗,缩头乌龟。”


    “我也看见了!我要是她啊,今儿都没脸……”来了。


    “砰!”


    隔间门撞在了门板上。


    祝泗云面无表情的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卫生间里安静一瞬,三人对视一眼,撇撇嘴,自顾自的照着镜子化妆,不说话了。


    感应水龙头自动出水,祝泗云洗了手,扯了张纸巾擦手,然后顺手将纸团砸在了说话的女人身上。


    “没脸什么?”她问,“没脸活吗,那你去死啊。”


    “……”


    撕破脸的后果,就是有人明目张胆的给她穿小鞋,麻烦不断。


    祝泗云三天过得像是三个月,最终爆发在财务科发来的工资条——她被扣了五百块。上面的数字看着像是二百五。


    “来了两个月,没给店里赚一分钱,还得好吃好喝养着你。”


    “活儿不多干,茶水间的东西倒是吃不少。”


    “下个月再没业绩,你就给我滚蛋!”


    祝泗云沉默听完,刚才气势汹汹过来时的撕逼劲儿没了。


    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下班前,祝泗云办好了离职。


    “扣的那五百块钱打我卡上,不然我去劳动仲裁告你们。”


    说完,她没等店里狂欢声响起,拎着包走了。


    祝泗云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这几年攒下的牌子货挨个儿拍照挂去了二手商城,努力靠着这点儿东西续一段命。


    折腾到天亮,她倒头睡去,再醒来时太阳都要下班了。


    祝泗云摸着手机爬起来,打算去安抚自己的五脏六腑,穿着宽松的T恤遛弯儿裤,蹬了双平底鞋,拿着钥匙出门。


    门一打开,抬起的脚步落下,怔怔然的看着门外的人。


    路迟冬显然也没想到她在家,动了动蹲麻的腿,皱着眉问:“你今儿一天都在家?”


    这显然是觉得自己蹲的冤枉了……


    祝泗云谈定否认,“没啊,我刚回来换了件衣服。”


    沉默像是老电视雪花闪。


    路迟冬看了她两秒,耷拉着张臭脸,面无表情道:“我他妈三点就蹲这儿了,你是爬下水管道进去的吗?”


    “……”


    楼下烟熏火燎的烧烤摊,两人狼吞虎咽。


    祝泗云抢到了最后一串鸡翅。


    路迟冬把铁盘里剩下的一扫而空,两腿伸展坐在塑料凳上,享受的啜着一罐冰可乐。


    祝泗云擦擦嘴,也慢吞吞的喝着可乐,感受着晚风吹拂,看着街上行人散步。


    日落后的蓝色消失,夜市摊上人渐多。


    他们才起身往回走。


    走到楼梯口,祝泗云突然停下步子,扭头看他。


    路迟冬被看得莫名,“干嘛?”


    “你不觉得哪儿不对吗?”


    “什么?”


    “你跟上来干嘛。”


    “我也不能去睡大马路啊。”路迟冬理所当然道。


    “……那你滚去住酒店。”


    “酒店不要钱啊。”路迟冬说着,扒拉开她,率先两步一台阶的上去了。


    祝泗云:“……”


    进了屋,祝泗云抱着睡衣去冲了个澡,出来后,路迟冬朝她招手,“来一下。”


    招呼人跟领导似的,祝泗云翻了个白眼,边拧着滴水的头发,边走过去往沙发跟前一杵,一副“看你还要作什么妖”的架势。


    路迟冬眼神儿都没分她一个,兴致盎然的看着电视上正热播的家庭伦理剧,手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朝她递来。


    是一张银行卡。


    祝泗云也有一张同样的,那是上大学时跟通知书一起发到手里的,她已经很多年没用那张卡了。


    “干嘛,我不卖身。”


    祝泗云言辞凿凿。


    “……你有病?”路迟冬一脸无语的偏过脸说。


    祝泗云抱着手臂,仰着下巴俯视他,“谁有病?”


    “这他妈是借你去还钱的。”路迟冬说,又鄙视她:“一脑袋肮脏思想,你有空也倒一倒。”


    这又不是倒垃圾!


    祝泗云翻了个白眼,“那么大一笔钱你借我,你才有病吧!”


    路迟冬歪着脑袋打量她,“感动了?”


    这是要撩闲。


    祝泗云目无表情,友好问候:“滚!”


    说实话,这卡虽然被磨损得显得很穷,但是对祝泗云眼里是财神爷,诱惑很大。


    路迟冬哼了声,手里的卡又朝她递了下,“拿着,我也想体验一把坐着收利息的快乐。”


    祝泗云白他一眼,酸溜溜的说:“不显摆能死啊。”


    平心而论,她真的是经不住诱惑的女人。


    祝泗云咬了咬唇,眼一闭抽走了他手里的卡,不算锋利的棱角硌着她的手心,她张了张唇,憋出一句:“……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路迟冬肩膀微耸,手朝身后一指,“去,给我接杯水。”


    祝泗云:“……”


    这身份切换也太丝滑了吧,堪比德芙啊。


    她深吸口气,扔下手里的湿毛巾,做小伏低的接了水端过来放在茶几上,乖乖巧巧道:“您慢用。”


    路迟冬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上半身离开沙发靠背,伸手去端,嗖的缩了回来,扭头朝吹风机轰隆隆响的房间喊:“你想烫死我啊?”


    “活、该!”


    祝泗云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第二天,祝泗云就揣着那张卡去了银行,顺便捎上了路迟冬,那么大一笔钱,万一需要查看本人身份证呢。


    她想得也没错,走了程序后,银行工作人员帮忙操作,把两张卡里的钱划给了不同的几个账户,祝泗云还打了单子,当作欠条,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收好。”祝泗云把欠条拍他手里,长舒口气。


    欠路迟冬的钱和欠别人的不一样,再怎么说,他总不至于把她告了祸害她的征信。


    路迟冬把那欠条塞进兜里,推门出来,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咔咔的响,“还完了。”


    “又不是你欠钱,你高兴什么。”祝泗云顺嘴怼了句,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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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视线,默了一秒,从善如流的鞠个躬,“对不起!”


    路迟冬嘁了声,“你那工作不干了?”


    祝泗云:“……您放心,我会努力找工作,快点还钱的。”


    “哦,”路迟冬慢悠悠的说,“那你来我这儿帮我俩月。”


    “帮忙?”


    路迟冬肯定地点头,“纯帮忙,没工资的那种。”


    祝泗云沉默几秒,抬头说:“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挟恩图报吗?”


    “知道啊,”路迟冬坦荡荡,还有些鸡贼的得意,“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等你还完钱才说?”


    祝泗云:“……”


    贱死了!!!


    拿人手短,尤其这人还是她债主。


    祝泗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上了贼车。


    路迟冬今天没开他那辆宝贝摩托,楼下停着一辆旧面包车,他正靠在车门边抽烟。


    这种画面一般来说,长相稍微过关,都能显得很帅。


    但没有。


    车门上贴着两张男科广告,车身脏的都要看不出本来面目了,祝泗云站着的这边车窗降下来,能看见车内乱糟糟的垫子。后面的座椅拆了,估计是拉货后没及时复原。


    一切都透着朴素又不拘小节的气质。


    祝泗云看着那垫子两秒,说:“我坐火车去吧。”


    路迟冬吸完最后一口烟,在垃圾桶上摁灭,瞥她一眼的眼神都写着“矫情又麻烦”,脱了身上的外套,团吧团吧放在位置上,肌肉偾张的手臂撑在副驾车门前,瞅她:“能上车了不,大小姐。”


    祝泗云:“……”


    路迟冬坐进来时,车身随着晃了晃。


    祝泗云睨他一眼,揪着屁股底下的衣服,挑刺儿道:“一股烟味,臭死了。”


    路迟冬发动车子,冷笑一声,“我还没嫌你放屁给我外套熏着了。”


    “……路迟冬!”


    祝泗云气得想咬人。


    见她被气得跳脚,路迟冬眉梢一挑,贱兮兮道:“中午韭菜饺子没少吃吧。”


    祝泗云眼神杀人中……


    “路上不停,你憋着点儿。”


    “……”


    祝泗云脱了外套盖住脸,脑袋一歪就是睡。


    她跟这王八蛋不一样,她是要脸的。


    路迟冬的民宿不在市里,而是市底下边缘地儿,离他们镇子不远。


    车一路从省城往东开,从半下午晃眼的太阳,到夜幕降临。


    路上经过休息区,路迟冬也没停,晚上七点多,才到地方。


    祝泗云睡了一路,醒来时缩在外套里,惺忪的眼睛望着外面,半天没动静。


    她有些不认识这是哪儿了,道路歪七扭八,但是两侧栽种着树木,几座小楼修筑得很漂亮,有现代艺术的美感。


    不远处搭着星星灯篷,一眼看过去,像是灯火映照在湖面上。有人在那里摆摊儿,烟火气与食物香气显得很热闹。


    突然,她一侧的车门被人拉开。


    “下来。”


    路迟冬站在车前说。


    两人沿着树木往前走,路过两座小楼,最后进了一间丑……其貌不扬的。


    一瘦猴儿从屋里跑出来,就着院儿里明亮的灯光,目光落在祝泗云脸上时,眼珠子都睁圆了,脖子一扭,朝里面喊——


    “嗳——都出来!老板娘来了!”


    祝泗云:“?”


    身后,路迟冬一脚揣上大铁门,似笑非笑的看着瘦猴儿说:“这民宿什么时候换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