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耀武扬威的话还未说完，薄脆的门板就被粗暴踹开，横斜飞出的木条砸到一张挂毯上，荡起好大一股灰。


    一个红色全包头罩人扛着枪雄赳赳走进屋，扫视了一圈，发出张扬的笑。


    “哈，黑面具的手下？可惜，他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他的语调越发高亢，话音落下，他狠狠把肩上扛着的机枪扔出，站在雨果对面的人全被扫到了脑袋，整整齐齐地倒了一片。


    红头罩捡起枪，重新扛在肩上，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们：“记住，走狗们，从今往后，这里归我、红头罩管。他——”他指了指雨果，“——我罩的，懂？”


    以安东尼为首的一大群人唯唯诺诺地缩在角落，闻言乖乖点头。


    安东尼这会在脸上挂着讨巧又谄媚的笑容：“明白，我们当然明白，红头罩先生。今天冒犯到……呃，您的……爱人，十分抱歉，我会让手下的人们注意！”


    雨果敏锐地注意到，红头罩扛着枪的肩膀一下子塌了，好像安东尼的枪里发射了隐形子弹，正中这位青年岌岌可危的名誉和自尊心。


    “你……我……他…………”


    头罩把碎掉的青年包裹完整，让他依然保留正常说话的能力。他吭哧两声，发现没得解释，索性直接发怒：“滚！以后不要轻易靠近这里！”


    可惜，有先前的误会在，青年的模样颇有种欲盖弥彰或恼羞成怒的感觉。


    “诶。我们不打扰，我们走了哈。”


    壮汉们识趣地离开，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我懂你”之默契。店里一下空荡荡的，只剩下被扬起的灰尘依然活泼地舞蹈着。


    静默，比死亡更深的静默。


    头罩青年扛着枪，像一座愤怒的红色堡垒矗立在门口。安东尼那句“爱人”的称呼如同一个劣质的笑话毒气弹，在狭小的空间里引爆了令人窒息的尴尬。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罩（尽管外面根本看不见），枪管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胡言乱语……莫名其妙……不知所谓……咳，他们说胡话说惯了，别往心里去。”他的语气硬邦邦的，试图找回□□老大应有的凶狠气场，“黑面具的狗腿子，欺软怕硬惯了。你……没事吧？”


    雨果轻轻掸了掸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血红的眸子看向杰森，嘴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当然。感谢解围，红头罩先生。你的……威慑相当有效。”他的语气轻重不一，带着点善意的调侃。


    杰森哼了一声，看出这场闹剧就算是过去了。“少来这套，大少爷。刚来哥谭就敢在古董市场里翻江倒海，还惹上了黑面具，我晚来几分钟，你会不会把整个哥谭湾都冻成冰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雨果，“你……怎么脸色不太好，是刚才被吓着了？还是之前空洞里受的伤？”


    他显然是注意到了雨果比之前更显苍白的脸色——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他本来就白得像不见光的吸血鬼一样，这会更是连嘴唇都没什么颜色了。


    “有吗？大概是吧。”雨果对那句‘大少爷’选择性跳过，面色如常，看了看表，“哎呀，已经这个时间了。我得去买些常用药，但，碍于对哥谭的药店不太熟悉……红头罩先生有什么推荐？”


    “药？”年轻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只当是这个人一直嘴硬端着架子，于是贴心地跳过话题：“这我在行，跟我来吧，有个货全的药店，是我管着的，东西干净嘴也严。”他扛起枪，率先转身，“正好，我也要去给安全屋补充点医疗包。就当……为刚才的冒犯赔罪。”他最后一句说得飞快，几乎是含混过去的。


    雨果眯起眼笑了下，也没点破。他微微颔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蝙蝠通讯器里传来低沉的声音：“搞清楚他要做什么，红头罩。确保安全，跟着他。”


    雨果的耳尖细微地抖了抖，跟着红头罩出了门。


    哥谭东区的一条后巷，空气混杂着垃圾的酸腐和潮湿水汽的味道。带路人熟门熟路地推开一家挂着褪色“格林药业”招牌的小店门，门上的铃铛发出嘶哑的响声。


    “红头罩？”老格林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还有……生面孔。要什么？”他对红头罩的出现习以为常，目光在雨果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在看到他过于精致的外表和异样的瞳色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老规矩，双氧水、碘伏、止血凝胶、缝合包、止痛片……量大点。”杰森报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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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串清单，然后指了指雨果，“他和我要的不一样，你听他讲。”


    雨果一一念出名字，声音清晰温和：


    “高剂量促红细胞生成素、光敏性神经调节剂、核心体温维持复合剂、神经突触修复因子、代谢加速稳定剂、高强度免疫增强剂、肌体功能修复复合维生素。就是这些，你看能给我拿多少货。”


    老格林的手抖了抖，目光变得狐疑又隐藏着恐惧，他看着雨果，又看看红头罩，似乎在谴责他从哪里带来一个做人体实验的疯子——这些药，都是某类身体损伤后的系统性治疗用药物，指向一种极其严重、涉及神经系统、造血系统、体温调节系统甚至免疫系统的广泛性损伤。


    他似乎脑海里都有了画面：红眼睛的疯狂科学家把某种药剂注射到面目模糊的人体内，嘴角咧着可怖的笑，猩红的眼睛如同鬼魅……


    雨果看了出来，略显无奈：“还请不要多想，这些药都是给我自己用的。”


    老格林一脸“我不信”，但碍于红头罩的赫赫威名，还是转身去仓库里找东西了。


    身边的青年似乎突然情绪有些低气压。雨果扭头，挑挑眉：“怎么了？”


    连通讯器里都是一片静默。


    “你……”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艰涩了些，“买这些做什么？”


    雨果歪了歪脑袋，语气依旧轻松：“一些小意外引发的后遗症而已，别担心，不会影响我的空洞调查行动的。”


    什么样的“小意外”需要用到这些？！什么样的后遗症需要鞘内注射神经修复因子！？杰森作为经历过死亡和复活、对痛苦和药物有深刻理解的人，在药物的名字被一个个说出来时就明白，这他、妈、的、是人身被当成实验体后，留下的系统性崩溃！这需要长期、高强度、甚至是……主动承受某种极端毒性或实验性治疗才能造成的伤害！


    “嘿，大红，我觉得……”


    通讯被切断了。


    青年深吸一口气，语气不自觉地比平时更柔和了些：“没什么……你以后用药都可以来这，我盯着，不会出问题的。”


    “深表谢意。”


    听到通讯被截断的声音，雨果隐秘地眨了下眼——计划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