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一点‘参考资料’。”离散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关于能量共鸣、精神催化，以及某些‘特殊’哨兵体质的有趣研究笔记。当然，在协会的数据库里，你肯定是查不到这些东西的。”


    絮都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正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放心，没病毒，也没追踪器。”离散岑摆摆手，“纯粹是学术交流，我们BOSS说了，知识不应该被垄断，尤其是可能帮到你的知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温暖送达，我也该走了，待久了被协会的看门狗发现，又要惹一身骚。”


    他转身欲走，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絮都眨眨眼，“哦，对了，小心你身边那个‘好叔叔’有时候，保护欲过头，也是一种变相的囚禁哦。”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变得模糊扭曲，下一秒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空间波动的痕迹，一看就是高文达的能力。


    絮都握紧手中那枚冰冷的存储器，手心渗出冷汗。


    Hunter公司不仅知道她的困境，甚至可能对夏穗事故的真相有所了解？这存储器里到底是什么？陷阱？还是真的线索？


    还有他最后那句关于贺载权的警告……


    絮都看着眼前静谧美好的生态园，却感到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第一次认识到向导的能力，并不是能让自己过得更舒心的东西，而是某种华丽的牢笼，可怕的是暗中窥伺的，远不止Hunter一家。


    她低头，摊开手掌，那枚银色的小小存储器，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离散岑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周围的环境依旧，可心态变了一切就都变了，絮都突然觉得，这绿意盎然的天地骤变得逼仄又充满窥视感。


    Hunter公司……温伦天……


    他们不仅对她的处境了如指掌，甚至能如此轻易地将手伸进协会总部最核心的区域，如同出入无人之境。


    而他们送来的这份“礼物”，又究竟是什么？


    絮都用力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她迅速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有监控探头正对着这个相对隐蔽的角落，然后才借着起身的动作，极其自然地将握着存储器的手插进了外套口袋。


    指尖在口袋里摸索着，凭借触感确认了存储器没有任何明显的物理开关或接口，它更像一个极小的盒子。


    是需要特殊设备读取，还是……用精神力？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是Hunter那群疯子，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如果这真是需要用精神力触发的东西，其风险完全不一样，可能会被追踪，也可能藏着精神陷阱。


    但此刻，强烈到烧灼的渴望，压倒了絮都对风险的畏惧。


    之后她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回了滨江府邸，一路上千珏没问什么，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个相处几年之久的女孩。


    絮都没空解释，回到房间之后，再次确认周围环境安全，将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精神力，如同探出的蛛丝，小心翼翼地导向了那个黑色存储器里。


    就在精神力触及那冰冷金属表面的瞬间——


    没有爆炸，没有陷阱，也没有任何被追踪的异样感。


    只有海量庞杂无序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她的意识。


    这东西不是有序的文件或研究报告，而更像是……某个（或某几个）研究者混乱的实验日志和思维片段，还有一些极度情绪化的呓语，被强行压缩并灌注进这个小小的载体中。


    【……又失败了！为什么就是无法稳定？！样本S-07的共鸣反应远超预期，但结构也随之崩溃……就像最精美的琉璃，却承受不住自身的光芒……】


    【……催化而非安抚……我们是否弄错了方向？向导的力量本质或许并非调和，而是……点燃？】


    【……F级……可笑！那不过是庸俗的衡量标尺！在她（被涂黑）的力量面前，固有的等级划分毫无意义！那是生命层次的蜕变之光！只可惜……太脆弱……大多数载体都无法承受这恩赐……】


    【……XX（被涂黑）那群鬣狗！他们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数据？！他们对‘基石’的理解是扭曲的！是亵渎！必须阻止他们……】


    【……贺……他到底知不知情？还是说，他本就是……计划的执行者？总会长的手段永远……】


    信息流无比混乱，充满了未尽的恐惧，其中夹杂着大量晦涩的专业术语和代号。


    絮都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猛地切断精神连接，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长椅靠背才稳住身形。


    胸腔里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那些碎片化的信息却已足够惊心动魄。


    实验、样本、催化、蜕变、载体、崩溃……还有对Hunter的忌惮，以及对贺载权和总会长的隐晦提及。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性，关于她这种“特殊”的S级向导力量，协会内部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一直在秘密研究，而夏穗的事故，甚至并非偶然，从一开始他们就打着研究的目的？


    贺载权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相处赋予的信任，让絮都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一直对她们很好的贺载权其实一直心怀不轨。


    那个她视为长辈、依赖信任的贺叔叔。


    一阵恶寒顺着脊椎爬升。


    “絮都小姐？”千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从房间外传来。


    絮都回神，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将存储器的放好，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千珏哥，有什么事吗？”


    千珏站在门外，“我可以进来吗？贺先生交代过你从协会刚检查回来，身体肯定会不舒服，吩咐我给你炖了补身体的汤。”


    看啊这样一个几年如一日对你好的人，要怎么仅仅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来源就轻易怀疑，“好，我知道。”


    但人类是可悲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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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往所有的信任与温情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无法确信千珏的安静出现，是巧合，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贺载权安排他在身边，真的仅仅是为了照顾和保护吗？


    一顿感觉食不着味的汤汤水水喝完，在千珏担忧的目光中，絮都擦了擦，打出担心姐姐的借口，安慰道，“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


    “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商量，至少我是无条件站在小絮都的这边的。”外貌优越的像是哨兵一样的男人，面对絮都非常认真的说道。


    这种支持的话无疑给了絮都一点安慰，“谢谢。”


    再次回到房间之后，她又拿出那枚存储器，这一次，絮都不再用精神力探查，而是仔细地观察它的物理结构。


    终于，在边缘处发现了一条几乎肉眼难以分辨的细微缝隙。


    她找来一把比较精细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沿着缝隙撬动，啪嗒一声轻响，存储器的外壳被打开，露出了内部并非想象中的电子芯片，而是一小片薄如蝉翼的深蓝色晶体。


    这是东西絮都在AA老师那边学习过，是精神感应结晶？不过那时AA老师一直强调这东西只是概念模型，没想到Hunter的技术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的指尖刚刚触及那枚晶体。


    【絮都。】


    一个熟悉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是贺载权！


    絮都浑身猛地一僵，手中的镊子和打开的存储器差点脱手掉落。


    贺载权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他的话却解释了一切。


    【不必惊慌，也不必试图回应，这枚结晶的能量只够支撑我留下这段信息，并且会在播放完毕后自我销毁。】


    【首先，关于夏穗的事故，我知情，夏穗也知情，甚至可以说，是在我的默许和引导下发生的。】


    【但绝非你此刻所想的那样，是为了所谓的‘研究’或‘牺牲’。】


    【夏穗的F级资质，以及她对常规缓解剂的强烈排斥，注定了她未来的道路极其艰难，甚至可以说没有未来。协会的资源不可能永远向一个无法产生价值的低阶哨兵倾斜，成年后，她将被系统彻底边缘化，最终的结果，无外乎是在某次微不足道的能量波动中无声无息地崩溃，或是更糟。】


    絮都感到不解，有她在还需要什么资源？


    【你的力量，絮都，是唯一的变数，它很特殊，特殊到总会长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它确实蕴含着催化与激发的潜能，而不仅仅是被动地安抚，这是见所未见的能力，夏穗的事故，是一次可控风险，一次针对她特质、在你力量催化下的强制性跃升尝试。】


    【能量泄漏是意外，但精神图景的冲击和重组，却是计划的一部分。她在昏迷中，正在艰难地适应和整合你那股力量带来的馈赠，若能成功，她将摆脱F级的桎梏，获得一线生机。若失败。】


    贺载权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最坏的结果，也比她注定的未来要好，我选择了为她搏一个机会，也为你消除一个未来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