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作品:《她是暗卫gb

    玉泉山脚下,靖安侯府的马车已经等在下面。


    下山和上山走的都是同一条道,这一路上人多,车马也多,时不时会堵塞一段时间。这不,前面又有堵上了,靖安侯府的马车停在后面走不动。


    裴知行眉心微蹙,有些不耐。


    车门外,奚九道:“属下去前方看看是何情况。”


    裴知行:“嗯。”


    奚九下了马车,快步往前方走去,才发现前面一片狼藉。两匹马失了控,在路上横冲直撞,撞倒了不少路人。


    连马车也散架,轮毂都少了一个。最后两只马匹暴毙而亡,横在路中间,马车也破破烂烂的,变成废墟。前后的人都被拦住了,一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那马车主人站在边上,手下奴仆则开始处理狼藉。还有不少路人自发来帮忙,慢慢的这路上清出来一半可以让马车通过。


    奚九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马车主人,随后转身离开。


    “世子,是李公子的马车坏在了半路,拦住了过往的行人。他们正在疏通,过会儿路便通了。”奚九向裴知行汇报情况。


    裴知行道:“哪个李公子?”。


    “是宁王殿下的次子,李慕云,李公子。”奚九回答。


    李慕云虽是宁王子嗣,却无法承袭爵位。他上有一个姐姐,李明琅,早已被册封了世子。下面有几个弟妹,年纪小还没有封郡王。


    唯有李慕云,位置尴尬。宁王虽将他接回了府里,却没将他的名字录入玉碟。没入玉碟便不算真正的李氏血脉,这代表宁王并未真正承认他的身份。


    因此他虽有宁王子嗣的头衔,却没有爵位。


    众人只得尊称他一声李公子。


    奚九说的没错,没过一会儿,这路就通畅起来,马车缓缓往前行驶着。奚九同车夫一起坐在前头,远远便看见了李慕云站在路边。


    哪怕如此狼狈,他依旧脸上挂着温和笑意,不曾对下人动怒。


    连奚九旁边的车夫都称赞道:“李公子的脾气真是好得没话说,这般体恤下人。”


    李慕云看到了靖安侯府的马车,以及坐在前面的奚九,李慕云温和一笑,奚九面不改色。


    他向靖安侯府的马车走来,有礼道:“敢问里面坐着的可是裴世子。”


    靖安侯府的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开,露出裴知行清冷的侧脸:“李公子有何事?”


    见到裴知行,李慕云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有些难为情,他道:“慕云今日来玉泉山赏景,未曾想,半路马匹竟发了疯,一路狂奔,如今已是气绝身亡。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裴世子莫要见怪。”


    “公子但说无妨。”裴知行道。


    李慕云犹豫片刻,道:“慕云虽通知了家中奴仆换一辆马车来接,却迟迟未见身影,能否麻烦裴世子载慕云一段路?”


    裴知行淡淡的目光落在李慕云的身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李慕云脸上仍旧挂着羞愧的表情,似乎觉得麻烦别人不好意思。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良久,裴知行颔首,谦和道:“公子上来便是,只是车厢狭小,恐有屈尊驾,万望公子海涵。”


    “怎会。”李慕云忙道,“多谢裴世子。”


    裴知行道:“举手之劳。”


    达官贵人的马车向来高大华贵,主子要上马车,需要下人放好脚凳,再踩着脚凳上去。李慕云站在马车前,却无人理睬。


    奚九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李慕云也不可能粗鲁的爬上去,那就有失礼数。还是马夫见状不对,将脚凳从后面取出来,放在李慕云脚下,道:“公子注意脚下。”


    李慕云笑道:“多谢。”


    进入车厢之前,他又看了眼奚九。奚九却垂着眼,完全无视,李慕云笑了一下,道:“这位侍卫性格好生有趣。”


    奚九抬眼,平静道:“公子过誉了。”


    李慕云没再说什么,进了车厢。


    ......


    裴知行和李慕云并不熟悉,两人也没有太多交集。


    李慕云只是一个闲散的贵人,没有爵位,没有官职,日常的交集圈子和裴知行没有重叠。且裴知行性格冷淡,不喜与人交际。因此二人过去只见过几次面,礼貌性的说过几句话。


    像如今这样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着,车轮辘辘,碾过石砾声声碎。裴知行端坐锦垫,广袖垂落似流云。坐在一侧的李慕云同样锦衣华服,玉树临风。


    “听闻裴世子曾在玉泉山修行过一段时间?难怪如谪仙临尘,气质斐然。”


    李慕云率先开启话题。


    裴知行道:“愧不敢当,只是隔段时间去寺里小住几日,算不得修行。倒是公子有礼有节,气度不凡。”


    “裴世子过奖。”李慕云道,“以前与世子无太多交际,竟未发现世子如此谦逊。”


    裴知行道:“公子亦然。”


    客套的话说完,两人就陷入了沉寂。


    良久,李慕云又开口,笑道:“裴世子才情卓越,听母亲说,圣上下旨将抓捕细作的任务交给了世子和谭大人。”


    “细作一事劳心费力,可见世子能力不凡,圣上才肯将此事交给世子去办。”


    裴知行抬眼,静静的看着李慕云,李慕云眼中笑意不变。


    细作一事,是皇帝当着所有官员任命裴知行和谭祁的,朝中上下皆知,李慕云知晓并不稀奇。只是裴知行并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谈论此事。


    毕竟是公事。


    半晌,裴知行道:“为朝廷除奸佞,为社稷稳太平,是臣子应做之事,不足挂齿。”


    “哈哈。”李慕云笑道:“世子当真是高风亮节,令慕云敬佩不已。朝廷正是有了世子这样的清正之人,才能长盛不衰,荣光依旧。”


    李慕云喜欢微笑,还喜欢满脸真诚的夸奖别人,许多人总是被他说得心花怒放,不自觉地就为他敞开心房。


    但裴知行不同,他除了在奚九面前,性格稍微娇纵一些。在其他人面前,裴知行向来是寡言少语的。


    “只是这细作狡猾,藏匿至深,使人难以察觉,恐让世子费心了。”李慕云又道,他蹙起眉头,煞有其事。


    裴知行淡淡道:“分内之事,谈不上费心。”


    二人在车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大多都是一些琐事,马车平稳的行驶着,很快就进了城门。没过一会儿,李慕云府中的下人也驾着马车碰到了他们。


    李慕云跟裴知行道谢,施施然的下了车,回到了自家的马车上。


    ……


    回到中京,时间又忙碌起来。


    裴知行和谭祁除了要处理皇帝任命的细作一事,还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忙起来简直脚不沾地,有时候通宵达旦都是常有之事。


    两人很长一段时间才碰面。


    风满楼临着中京城中最开阔的云蒙湖,是京城里人气最旺的酒楼。还未至正午,三层朱漆雕花的楼阁已是人声鼎沸,车马轿辇络绎不绝。


    “听闻你前段时间去玉泉山了,回来的路上还碰见了李慕云?”


    二楼临湖一侧的“水云间”雅室,闹中取静。窗外烟波浩渺,湖面如镜,偶有画舫游过,留下粼粼波光。


    谭祁这段时间忙得有些狠了,整个人都沧桑了一点,眼下青黑,胡子拉擦,原本容光焕发的精致容颜萎靡下来。


    “嗯。”裴知行颔首道。


    谭祁愤愤道:“那厮惯会顺杆往上爬,在中京到处说这事儿,添油加醋的,别人还以为你们关系好呢。”


    对面的裴知行,一袭月牙白色暗云纹常服,正执壶斟酒。动作间,袖口微缩,露出一截玉白的皓腕。


    “他马车坏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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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载了他一程。”裴知行道。


    “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打蛇上棍。”谭祁嗤了一声,对李慕云很是不满。


    谭祁和李慕云过节太深,他俩以前是书院同窗。刚开始谭祁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李慕云为人和善,脾性极好。


    未曾想李慕云这厮,在考课时作弊,竟然栽赃嫁祸到谭祁身上。这操作给谭祁弄得一脸懵,气得谭祁跟他打了一架。后来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水火不容。


    裴知行不置一词,他没去过书院,自然对谭祁和李慕云的往事不了解。


    “你去玉泉山做什么?”谭祁夹了筷芙蓉鱼片,问道,“求签?”


    玉泉山就三样最为出名,赏桃花,求签文,饮甘泉。


    裴知行“嗯”了一声。


    “我真是感觉最近有点倒霉,诸事不顺,真要去佛门净地去去晦气,去求个上上签回来。怎么样裴兄,这签文灵验吗?若是灵验,我也去求。”谭祁好奇问道。


    裴知行垂眸,道:“还行。”


    “裴兄所求为何?”谭祁又问道。


    “卜仕途,占病吉,探财源,还是......”谭祁话音拉长,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问姻缘啊?”


    谭祁满脸八卦的看着裴知行,笑得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颇为滑稽,他明显就是在打趣裴知行。


    裴知行抬眼,清冷的眼眸直直看向谭祁,如寒冬腊月,冷风刮过。谭祁立即收了笑,不再惹裴知行。


    “小气,问一句都问不得了。”谭祁无语道。


    “问不得。”裴知行淡淡道。


    “不过你我这个年纪求姻缘也正常,过段时间我哥哥大婚,再过一两年估计我爹娘也催我了。”谭祁感慨道。


    谭祁又悄摸的看了眼守在门外的奚九,隔着雕花窗,能隐约看见奚九的身影。她身姿笔挺,如归鞘的利刃,隐藏着锋芒。


    “你们俩怎么样了?我瞧着你们关系最近缓和了许多。”谭祁问道。


    前段时间,裴知行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差,冷着一张脸,跟玉面阎王爷似的,谭祁都不敢去招惹他。最近这段时间倒是平静了些,看着没那么吓人了。


    裴知行抿唇不言。


    “啊?没和好啊?”谭祁不可思议道。


    “不是。”裴知行道。


    “那是怎么?”谭祁又问。


    “不知道。”裴知行敛着眼睫,怏怏的,语气很淡。


    裴知行罕见的有些茫然。


    其实他也不清楚奚九是怎么想的,他和奚九的距离总是像隔着一层薄膜,看不真切。要说奚九对他全然无情,裴知行不信。


    可奚九说对他无意,却又时时守在他的身边。


    那他们是什么?


    主仆之情?


    “哎呀!这个你莫着急,有的是办法。”谭祁是个乐天派,更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老手。


    裴知行直直看向他。


    谭祁瞬间觉得自己肩负起好友的感情重担。他正襟危坐,端正身姿,问道:“她在外面有情郎吗?”


    裴知行沉默半晌,道:“她说没有。”


    “一言概之,她既不喜欢外面的人,也不喜欢你,对吧?”谭祁道。


    这话就说的太直白了,裴知行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谭祁,良久,沉默的“嗯”了一声。


    “以我多年的感情经验,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谭祁老神在在道。


    “什么?”


    谭祁喝了口清茶,润润嗓子,随后斩钉截铁道:“她还没开窍。”


    裴知行微怔。


    “她情丝未动,对别人无情,对你也无情。但裴兄你和外面的野花野草可不一样,你俩从小的情分,占了近水楼台的先机。”


    “她没开窍,你可以教她开窍啊。”谭祁嘴角扯出一丝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