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阎埠贵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就连坐在主席台上的王主任和张公安，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阎埠贵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慢悠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清了清嗓子，摆出文化人的派头，慢条斯理地开口：


    “王主任，张公安，各位街坊邻居。


    大家伙儿都知道，我这人呢，没什么大本事，就是有个爱记账的毛病。


    咱们院里大大小小的事，尤其是牵扯到钱款的，我这儿啊，都有一本账。”


    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那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口袋，嘴角藏着一丝得意。


    “自从易中海第一次提议给贾家捐款开始，每一次捐了多少钱，


    谁捐的，谁没捐，我这儿，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一片哗然。


    “我的天！三大爷还有这本事？”


    “不愧是文化人，就是心细！”


    “快！三大爷，快把账本拿出来看看！咱们到底被那老虔婆骗了多少钱！”


    邻居们激动地催促着。


    刘海中坐在主席台上，脸色有些难看。


    他这个新上任的一大爷还没来得及展示威风，风头倒先被阎埠贵这个二大爷给抢了。


    他心里暗骂阎埠贵这个老狐狸，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关键时刻倒会跳出来摘桃子。


    贾张氏一听阎埠贵有账本，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三角眼死死地瞪着阎埠贵，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这个挨千刀的阎老西，平时抠门算计也就算了，怎么连这种事都记着！


    “阎老师，那真是太好了！”王主任脸上露出喜色。


    “您快把账本拿出来，今天咱们就把这笔账，当着全院人的面，算个明白！”


    “好嘞！”阎埠贵应了一声，转身就往自己家走。


    不一会儿，他就捧着一个小本子，宝贝似的走了回来。


    他走到主席台前，露出一个因为翻看得太多而边角都卷起来了的陈旧笔记本。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屏住呼吸，等待着审判的时刻。


    阎埠贵清了清嗓子，扶了扶眼镜，开始念了起来。


    “第一次捐款，是五八年的冬天，易中海说贾东旭刚走，


    秦淮茹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提议大家伙儿帮衬一把。


    那次，全院一共捐了……十三块五毛六。”


    “第二次，是五九年开春，易中海说棒梗病了，没钱看病，又组织了一次，那次捐了二十一块零八分。”


    “第三次……”


    阎埠贵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他每念一笔，院里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给贾家捐了这么多次款！


    易中海那个老伪君子，太会拿捏人心了。


    每次都找些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什么孩子病了，什么过冬没煤了，什么交不起学费了……


    一次两次，大家觉得是邻里互助，可这么多次累积下来，就成了一笔触目惊心的巨款！


    何雨柱坐在前排，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都发白了。


    他想起来了，每一次捐款，他都是捐得最多的那个。


    易中海总是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跟他说：


    “傻柱啊，你心善，以后肯定有福报。


    贾家这么困难，你多帮衬着点，全院的人都看着呢，你这名声就好听。”


    现在想来，这哪是什么福报？


    这分明是把他当成冤大头，把他卖了还让他帮着数钱！


    他辛辛苦苦在后厨颠勺，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钱，就这么被易中海和贾家给骗走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江河，心中悔恨与感激交织。


    要不是小舅子，他这辈子都得被蒙在鼓里，当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江河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冷静。


    阎埠贵念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终于准备公布总数。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这才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大声宣布道：


    “从五八年到今天，全院一共为贾家组织了十三次捐款！


    总金额为——二百零三块五毛七分！”


    “二百多块钱！我的亲娘啊！”


    “这……这也太多了吧！一个工人大半年的工资啊！”


    “贾张氏这个老东西，拿着这么多钱，还天天哭穷，还让棒梗偷东西！她怎么不去死啊！”


    院里彻底炸了锅，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给震惊了。


    他们知道被骗了，但没想到被骗了这么多！


    二百块钱，在六零年代是什么概念？


    可以买一百斤猪肉！可以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省吃俭用地过上一年！


    而这笔巨款，竟然全都被贾家这个骗子给吞了！


    贾张氏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她知道家里收了不少捐款，但她从来没算过总数。


    现在被阎埠贵这么一清算，她才发现，这竟然是一笔她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


    这么多钱，让她上哪儿去凑？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王主任拿起喇叭，用力地喊了两声，才勉强压下众人的怒火。


    她也同样被这个数字震惊了。


    她没想到，在她的治下，竟然发生了这么恶劣的集体诈骗事件！


    这要是传出去，她这个街道主任的脸往哪儿搁？


    她看向阎埠贵，沉声问道：“阎老师，你这账本上，有没有记录每次都是谁捐的款？具体都捐了多少？”


    “有！当然有！”阎埠贵一听，更来劲了。


    他把账本往前一递，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说道：


    “王主任您看，我这儿记得清清楚楚。捐


    得最多的，就是傻……就是何雨柱同志！他十三次一次没落下，每次都是五块钱打底！”


    “其次，就是易中海和刘海中，他们俩作为管事大爷，每次也都是带头捐个三块五块的。”


    “我呢，每次也就捐个一块两块的，意思意思，


    家里孩子太多，条件有限，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来。”阎埠贵说到自己，还不忘诉苦一句。


    “还有许大茂，他虽然不情不愿的，但每次被何雨柱一激，也得捏着鼻子捐个一块两块的。”


    阎埠贵如数家珍地报着，每报一个名字，被点到的人脸色就变幻一阵。


    尤其是何雨柱，当听到自己是捐款冠军时，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十几个耳光。


    他感觉全院的人都在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羞愧、愤怒、悔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好一个二百零三块五毛七分！”张公安听完，气得都笑了。


    他走到贾张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晃了晃手里的铐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哗啦”声。


    “贾张氏，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笔钱，你今天还不还？”


    贾张氏瘫在地上，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她抬起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地说道：


    “张公安，王主任，我……我还，我还不行吗？”


    “但是……但是这钱，早就花光了啊！


    都吃进肚子里了，我……我上哪儿给你们变出来啊……”


    她又开始卖惨。


    “没钱？”张公安冷笑一声。


    “没钱就把你家那抚恤金拿出来！再不够就把你家房子卖了！


    今天，这钱你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给我吐出来！”


    这话一出，贾张氏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