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 章不知道取啥名的章节

作品:《病弱太子的摆烂日常

    宿命是定死的秤,他这颗砝码,只能卡在二十四岁的节点上,任岁月循环往复,永世不得超生。


    “陛下。”


    温谕的声音将晟帝从记忆的裂缝中,拽回了神。


    晟帝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眼神重新落回温景珩身上。


    瞧见他身上的白衣,莫名有些心烦。


    晟帝讨厌白色,比讨厌温握琯还要讨厌。


    白色,代表纯洁。


    但在晟帝眼中,白色,代表分离,代表死亡,代表又有一扬悲剧的诞生。


    手指搭在太阳穴,微合的眼帘遮挡了眼中的疲惫。


    晟帝开口,带上点沙哑之色:“温景珩。”


    温景珩重重叩首:“臣在。”


    不是珩儿,不是儿臣,不是孤。


    是臣。


    珩儿……终是不要他这个阿爹了……


    晟帝手指不自觉的用力,眼神复杂的叫人看不懂,将口中涌起一股血腥味,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话语依旧冰冷到掉渣:“从今往后,便安静待在你的东宫中。”


    语罢,晟帝将眼闭上,似真的彻底厌弃了废太子,厌恶到多看他一眼都不肯。


    可只有晟帝知道,心好似被小刀一点一点割着。


    痛,但早已麻木。


    珩儿啊,这次,让阿爹护你一次吧。


    当爹的,却要躲在孩子以生命为代价支撑的保护圈里,岂不是太过无能。


    温景珩再次叩头,额头与地面碰触,发出轻而沉闷的声响。


    声音听不出半分波澜,依旧是那副温润平和的调子,却像被抽走了所有熟稔的暖意,只剩下对不相干之人也会给予的、带着疏离的客气。


    往日里眼尾眉梢总漾着的亲昵笑意,此刻尽数敛去。


    那温和像一层薄薄的釉,裹着内里坚冷的距离,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静了几分,连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滞涩。


    “臣,接旨。”


    殿中灰暗一片,十二根盘龙柱立于其中,压抑感将整个雕梁画栋的宫殿笼罩,以显老太的帝皇静坐上首,不经意的目光扫过来时,威压似能化成实质,将人狠狠捻入地中。


    白衣扫过地面,洒脱、利落,不带一丝停留。


    时隔半月,温景珩再次回到东宫。


    “哐当,吱呀——”


    大门被两边侍卫打开。


    侍卫退回原位,垂首敛目。


    温景珩提摆,迈过门槛,待卫余光看见洁白衣角自眼前扫过,一闪而逝,耳中传来太子温和干净的道谢声。


    “多谢。”


    侍卫抿了抿唇,却不知说何。


    他想,他现在应该跪地说“不敢”。


    可他现在却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想再看看殿下,可是不能。


    殿下大概不记得他,但他却永远忘不掉殿下,忘不掉自己的救命恩人。


    温景珩不知侍卫的心思,当他重新踏入东宫时,背后大门轰然关闭,将两方天地彻底分离出来。


    竟说不清哪一处才算自由。


    困在东宫那方天地里,纵是只有一亩三分地,却是无人管束的清净。


    可若踏出这宫墙,外头纵有天高海阔,一举一动却都在旁人眼皮子底下,半分由不得自己。


    自由,自由……


    活在这天底下,竟也寻不到一处真正能任人自在的地方。


    温景珩眼眸轻抬,扫过东宫如今模样。


    在真正回来之前,温景珩曾在心中描绘过无数次东宫如今的样子。


    野草没了人为干扰,生命感将溢出来,疯狂向阳而生。


    下了几扬雪,屋顶和地面该是覆了一层白,行走过,留下一层明显脚印。


    殿内的桌台、地面也该积累一层薄灰,殿门打开时,灰尘便会在空中飞扬,绽出颓废的荒唐。


    可那些想象碰到现实,却成了荒诞的梦境。


    没有,想象中的野草、积雪、灰尘,通通没有。


    那些个违矩的摆设物件也没被撤走,整个东宫依旧富丽堂皇,干净整洁。


    温景珩安静的走遍了东宫每一处角落。


    却发现,东宫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模样,像是从一开始便只有太子居住一般。


    没了,几人所生活过的痕迹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再也找不见分毫痕迹。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温景珩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知道这话的。


    能将东宫翻修重建的人,随便一想,就知道只有晟帝能做到。


    那棵被几人亲手栽种的苹果树,不知道被移植到哪去了。


    温景珩最后蹲在苹果树的位置,不顾地面的冰冷,不顾泥土的黏腻。


    他用手,慢慢的将泥土挖开。


    温景珩将沾满泥土的盒子死死搂入怀中。


    他没哭,只是觉得喉咙有点堵,酸涩的叫他说不出话来。


    他回了自己房间,打了水,将盒子一点点清洗干净。


    盒子里没什么东西,十一封信,十个不大不小的物件,和两颗苹果种子。


    温景珩当夜是搂着盒子睡的,他将自己蜷缩起来,怀中死死护着那盒子,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在那天后,温景珩像是放弃了调查真相,像是放弃了一切,只安安静静的扮演一个废太子的角色,在东宫中安静的生活。


    他去翻找了库房,可惜的发现找不到一样的替代品,只好拿些性质相同的。


    桌上的糖罐换成了蜜饯,能让人懒懒躺上去放松身体的竹椅,换成了板正的木椅,


    将白色的披风团吧团吧塞在木椅上,远远望去,倒真像一只白色的小猫。


    温景珩试了好些次,却始终调不出秦晏清制的药草香,最后只好拿了艾草代替。


    他将那两枚苹果树种子种回原来苹果树的位置。


    那片菜地被人毁了,没有工具,温景珩就用自己的手,用所能用到的物品,一点点翻地,种菜,浇水。


    晟帝将温景珩关在东宫,从不去瞧一眼,也从不多问一句。


    可太子待遇照旧,吃穿用度,无一不精。


    想要的,只要说一声,甚至不用等到明日,当天就会送到东宫。


    除了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