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 章拜拜了皇宫,我今夜就要远航!
作品:《病弱太子的摆烂日常》 他不愿在待在那个囚笼。
晟帝没拦他,像是他从没有一个亲手养大的嫡长子,像是皇宫中从没有位,压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太子殿下。
温景珩去了集安县。
芳春楼不再是芳春楼。
张妈妈也不似记忆中的精神矍铄。
她好像真的老了,白发如霜。
她把青楼关了,开了家饭馆,取名念云馆。
冬日天寒。
张妈妈裹了件厚袄子,懒懒坐在轮椅上,被一群孩子围绕,笑着在说些什么。
温景珩查过,那些孩子是孤儿。
他没去打扰老人家,只是将那封遗书和银票放在了院中的桌上。
他想,张妈妈应该不想看见他,云然因他而死,他没脸出现在张妈妈面前。
温景珩在集安县待了三日。
走时,他再次去了那家小院。
隔着距离,朝着张妈妈一拜。
随后转身离去。
却不知,在他离开的下秒,张妈妈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那一眼中,有痛恨,有悲伤,可到最后,终是化成了无声的释然。
在温景珩第一次出现时,张妈妈就发现了他。
她当时还疑惑,这是哪家的小郎君,竟长得如此好看,那头银发倒是稀奇。
在桌上出现遗书和银票时,张妈妈就知道他是谁了。
那夜,灯燃了一宿。
压抑哭声顺着冬风无声飘荡。
但第二天,她又收敛起所有伤心与难过,她本以为那个孩子送完东西后,不会再来。
可他来了。
他就那样找了个不会被发现,不会被注意到的角落,安静的站着。
张妈妈觉得自己该恨他,如果不是这个人,那个孩子又怎么……又怎么随风而去。
可看着安静站在那,落头银发,肩头落了雪却丝毫不躲的样子,她又好像不那么恨了。
第三天,那个雪中的孩子不见了。
张妈妈知道,他走了。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只希望,他能平安。
云然因护他而死,若他再死了,那云然岂不就白死了。
张妈妈这样劝自己。
张妈妈知道世人如何说温景珩,可她不赞同。
什么意思!我张春花手下的孩子怎会那么没眼光,护一个灾星。
温景珩那一拜,她理所当然的受着。
温景珩让她失了一个孩子,那就合该再陪她一个。
她张春花,从不做亏本买卖。
刚好,云然那妮子说是把这孩子当弟弟看,那她张春花就心善一次,把这孩子拉入自己人行列。
只是……云然啊,妈妈真的好想你……
雪落无声,故人永辞。
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把日子过成暖的。
张妈妈望着雪中远去的背影,将那封皱皱巴巴的遗书往怀里搂了搂,轻声哼起从前常唱的童谣。
京城之人格外有默契,将太子一夜白头和离宫的消息瞒的死死的。
满宫妃嫔齐聚一堂,不说话,只安静瞧着殿外落雪。
没了刘静姝,没了叶兰仪,连温景珩也不再是太子。
那这到底还能不能算是,后宫保命队,第四次会议。
她们想,算吧,因为起码还活着。
又想,不算吧,走了太多人,连她们,也不知何时会走。
收到温景珩出宫的消息,她们只觉心头一紧。
能猜到温景珩想做什么。
本该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可她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是……临死前,让自己了了一桩心事。
可她们最后还是沉默。
拦不住的,他的生气已消。
而她们能做的,也只是让他在临走前,能有一段平静时光。
宫外。
六部尚书外加太傅,难得的聚在一块。
与对方对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那几个孩子,他们虽面上不说,可早已将其视为继承者与好友。
可一朝巨变,将原本通往光明的通天大道,给拦腰斩断。
眼瞧着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怎么就……
可他们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从不是一个人,身后有家族,有妻儿老小几十口人。
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得排在私人情绪前面。
他们只能在无人的时候,无声道句安息,或是在暗处,尽可能的护着太子,其余的,就不是他们所能管的。
温景珩离了集安县,又去了延安府。
上了听松观,拜见了玄清子。
室内,茶香袅袅升起。
玄清子不见老态,依然看着即仙风道骨,又不着调。
他倒了杯茶,推到温景珩面前,“尝尝我这茶,与皇宫中的比,可是哪个好些。”
温景珩浅浅颔首,素手轻抬,抿了一口。
心中生疑,看向茶汤。
茶烟袅袅,青碧的汤色映着窗外的雪光,本该清冽甘醇,可入口却如白水,竟尝不出半分滋味。
可这不该。
因着那药的副作用,他如今只能尝出苦味。世间食物,无谓酸甜苦辣,只要入了口中,都像是裹了药的假糖,苦得发麻。
但断不会是无味。
玄清子笑出声,促狭的看着温景珩:“快说说,是那皇宫中珍奇龙井的,还是我这山野的便宜粗茶好。”
温景珩没有丝毫犹豫:“您这儿的好。”
这话倒不是吹捧恭维,那皇宫中的再好,温景珩尝着,也总是苦的。
那倒还不如手中这杯粗茶,虽没味,可胜在不会苦。
玄清子笑得开怀,像面前这人不是来送徒儿遗书的,而是那多年好友般。
玄清子又问:“那你猜猜,这茶,他为何无味。”
温景珩垂眸观察,瞧了半晌也不见有哪处异常,最后只得胡乱猜测:“此乃无根水?”
玄清子笑而不语,叫他接着猜。
温景珩又道:“可是陈年雪水?”
玄清子再次否认,“差矣。”
温景珩又连着抱着几十种物品,可都被一一否决。
温景珩泄了气,破罐子破摔的抬眸看着玄清子:“我愚钝,实在不知道长说的为何。”
玄清子盯着温景珩瞧了又瞧,乐不可至,“这就对了,这才有些活人气嘛!”
又忽收了笑声,示意温景珩再仔细看看这茶。
温景珩瞧去,茶汤青绿,映出自己那消瘦一圈的脸颊,和眉间似永远消不散的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