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 章茶未凉,人已远

作品:《病弱太子的摆烂日常

    若我死了,勿为我泣。


    带着我的份,去看那由我们亲手筑就的盛世。


    师父那边,莫传死讯,他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打击。


    记我的名,记我的姓,容我最后自私一次——我是裴渡川,听松观大弟子,钦天监监正,大理寺少卿,亦是星河誓小队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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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吗?从未想过。可若真有那一天,愿我的死有意义。


    若可以,叫唐薇多陪陪母亲,她是极好的人。我从未见过生母,却在另一个世界的她身上,尝到了母爱的滋味。


    请允我放肆这一次,母亲。


    我叫唐不苦,生来本是极苦的,幸得遇你们,便不苦了。


    晚安了,我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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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固是悲伤,活着的人却还得活。所以啊……忘了我吧。


    我会化作星星,永远守护所爱之人,阿娘、不苦姐、珩珩,还有所有队友。


    我只是隐身了,别难过,我会心痛的。


    我知道不苦姐不是原来的姐姐,我对不起原本的姐姐,对不起阿娘未出世的弟妹。我只是……去赎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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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见这信时,我该已凉透了吧?其实我骗你们的,无信的“无信”,从不是不信鬼神,是无所畏惧,信己信人。


    我死了无妨,你们千万千万别哭,我这辈子,真学不会哄人!


    还有,那苹果树替我好好看着,苹果吃了吧,不用留。


    钱貔貅也帮我照看着,他啊,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老头。


    还有小景珩!这么多人里,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每日的药汤别忘喝!最后,永别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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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云然,像云一样悠然的云然。所以,别难过,我只是变作了天边一朵云。


    请帮我记住王明珠这个名字,她是我母亲,是我唯一亏欠的人。死亡才是遗忘,若我死了,替我记住她,我不希望她被遗忘,不希望她彻底消失。


    帮我向芳春楼的张妈妈带句话,把我五分的积蓄转交给她,女儿不孝。


    最后,我永远是星河誓的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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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清,海晏和清。请将这份痛苦化为动力,我没能看遍这大好河山,你便化作我的眼,替我去看看吧。


    若可以,偶尔看看秦绯雀,小妹爱哭,叫她回秦家村去,我不在了,她不能再出事。我是秦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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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无信那家伙非说要先写什么遗书,这不是咒自己吗!算了算了,就依他这一次。让我想想写什么……有了!


    若我真死了,替我揍无信一顿!还有啊,珩珩和哥哥能去趟秦家村吗?我答应过他们的,那碗米酒,你们替我喝了吧。


    哦对,千万别告诉村长姐姐我死了,她总念叨“雀要飞向自由”,若让她知道,定会怪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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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是一组数据,因你们才生出人类的情感,纵是死亡,也心甘情愿。


    其实早有准备,数据生出人的情感,本就违了天道。


    然然的菜很好吃,唐不苦可往我坟里放颗糖。无信和糖安别太伤心,实在忍不住,便抱头痛哭一扬吧。


    珩珩,我最担心你,那几个素来大大咧咧,唯有你,总像藏着化不开的难过。答应姐姐,千万别做傻事,好吗?


    雪团太胖了,抱着总觉沉,可别饿着它,胖就胖吧,左右是我们一起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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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安这个名字,我不知从何而来,却想,定是爱我的人取的。


    岁岁平安,我是做不到了,便请大家替我做到!看着点不苦姐,她的糖总稀奇古怪,别……算了,让她把糖给我烧下来吧。


    我愿永失核心,唯愿我所爱之人,岁岁平安,安乐安康。


    最最最爱你们的糖安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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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实不知写什么,随便写几句吧。本以为重来一世能改变一切,到头来,却还是这般无能。


    亲人没救下,反倒把这条命搭了进去。时隔几十年,仍清晰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我随母亲入宫,见到阿姐,她还是那样漂亮。


    之后,见到了这一生最亏欠的人,他叫温景珩,是晟国太子。


    掌心忽然湿了,有些恍惚,好像已许久没见过他。


    他总觉是我不愿找他,我却以为,他不想见我。


    现在想来,真悲哀。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虽知不现实,但仍希望你们忘了我。


    再见了,我永远的好友们。


    银丝自尖头垂落,温景珩跌坐在地,颤抖的手翻开遗书背面。


    裴渡川:“若星辰可替我看尽山河,请将我的骨灰撒在钦天监的星台上。”


    唐不苦:“榴莲糖的配方在匣底,记得多放蜂蜜,我舍不得你们皱眉。”


    无信“苹果树结果时,代我吃最红的那颗,这次不说谎了,真的甜。”


    云然:“母亲总说云会回家,现在我要化雨落在她窗上了。”


    秦晏清:“小妹畏苦,药方第三行添了甘草,劳烦每日盯着她喝。”


    秦绯雀:“米酒我埋在了老槐树下……你们喝时,替我敬一敬月亮。”


    糖安:“雪团挑食,要在食里拌半勺羊乳。”


    棠烬:“宿主说黄泉路冷……我先去给她暖手了。”


    崔明志:“枪法要诀在枕匣,告诉父亲,孩儿没辱没崔家枪。”


    唐薇:“簪子留给阿娘……就说我去江南看花了。”


    十年温酒对空座,夜半犹抚白骨歌。


    最恨人间独留我,为君亲缚裹尸裹。


    银发如雪,铺就岁月长河。


    指尖抚过一封封遗书。


    恍惚间,竟看见队友的模样。


    裴渡川的星盘还在旋转,沾血的指尖却已抚不上太子眉间那道新伤。他总说“待观完这扬星象”,而今星河依旧,观星人已成星子。


    唐不苦抛着榴莲糖大笑,糖纸却穿透掌心落在地上。她总嫌官服拘束,此刻衣袂飞扬如风时,腰间却挂着那块永远送不出去的监察御史银牌。


    云然的齿轮匣子哗啦啦散开,精巧的零件拼成她最后未说完的话。那只总蹲在她肩头的尺玉猫儿,如今蹲在虚空里舔着永远舔不湿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