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探花郎表哥太闷骚(27)
作品:《救命!撩爆深情男主后我翻车了》 小红的手僵在沈芊芊光滑的肩头,连呼吸都放得更轻,生怕惊扰了这片诡异的寂静。
沈芊芊没有睁眼,但那玉雕般的侧脸线条,似乎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
小翠犹自气鼓鼓的,胸脯起伏,显然被外面那些污言秽语激得厉害。
“什么孤男寡女、如胶似漆?还说什么……什么比新婚小夫妻还腻歪?简直放屁!他们懂什么?小姐您当时伤得那样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神志不清的!谢公子……谢公子也是昏迷了许久才醒转,自顾不暇!就那么点地方,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土炕已是万幸,难道还能让小姐您睡地上不成?那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的事,到了他们嘴里,怎么就变得如此腌臜不堪了!”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拔高了些。
“还有那个什么喂饭梳头……小姐您手臂骨裂动弹不得,人家好心帮衬,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成了……勾勾搭搭?我看那嚼舌根的人,心肠才最是腌臜!满脑子龌龊念头!他们怎就不说小姐您坠崖时摔得浑身是伤,九死一生?”
“最可气的是那老张头家!”
她猛地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懑。
“老爷念着他们救命之恩,给他们置办了那么好的田产宅院,让他们一家子从破落户摇身一变成了体面人!他们倒好!竟也是个多嘴多舌的!这些话……这些话若不是从他们嘴里漏出去的,那些外头的闲汉公子哥儿,又怎能编排得如此活灵活现,连……连挤一张土炕都说得有鼻子有眼?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亏得小姐和老爷还这般厚待他们!”
她越说越觉得替小姐不值,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要是没有他们多嘴,外头哪能传得这般难听?小姐的清誉……”
“小翠。”沈芊芊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控诉。那声音依旧低哑,却比刚才多了一丝明确的制止意味,并非愤怒,更像是一种带着倦意的澄清。
她缓缓将那只碾碎了水珠的手沉入温热的牛乳水中,仿佛要将指尖沾染的冰冷彻底洗去。水波温柔地包裹着她的手臂。
“应当……不是他们传的。”
沈芊芊的目光依旧有些空茫地落在水面上,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张家老两口,是厚道人。那汉子和他媳妇儿,也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狗蛋人小,但也不是个什么话都往外说的。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若非他们心善,将两个来历不明、浑身是血的人拖回家中,耗费心力救治,你我今日……未必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小红悄悄松了口气,手上擦拭的动作重新变得轻柔而连贯。
小翠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不甘心地咬着下唇。
“父亲寻我。”
沈芊芊继续道,语调平缓地分析着,在为小翠剥开这一团乱麻。
“闹得京城震动,衙役、家丁、甚至京营的兵士都出动了,沿着河岸反复搜寻。那般大的阵仗,瞒得过谁?稍有耳目的人,都知首辅家的千金出了事,失踪了。”
她微微停顿,水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凝成更细小的水珠。
“至于那些‘过山风’的劫匪,”她的声音里终于渗入一丝冰冷的意味,如同淬了寒冰,“他们盘踞黑风岭多时,作恶多端,此番撞上铁板,劫掠首辅之女,是泼天的大案。刑部和大理寺岂能不严查?抓人、审讯、判刑、明正典刑……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案卷里会怎么写?衙役们在茶楼酒肆闲谈时,又会怎么说?”
她的唇角再次勾起那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洞悉世情的了然与一丝厌倦。
“贼匪如何劫掠,护卫如何被杀,马车如何被逼坠崖……这些细节,根本不需要张家去传。有心之人,自能从那些公开的案牍、衙役的闲谈、甚至刑扬上刽子手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个大概。再加上父亲寻我那惊天动地的动静……”
沈芊芊缓缓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那气息拂动了水面漂浮的一片花瓣。
“所有的碎片都摆在那里。茶楼酒肆里,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自诩聪明的‘说书人’,最擅长的就是将碎片添油加醋,缝合成一个他们觉得最香艳、最离奇、最……‘好看’的故事。张家那点微不足道的收尾,不过是给这故事添了个看似合理的注脚罢了。”
“可是……”
“够了。”
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水波荡漾的声音盖过。但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小翠激愤的控诉。
沈芊芊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水珠颤巍巍地悬着,终究不堪重负,倏地滑落。那滑落的轨迹,像是无声的泪痕。
暖阁内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水汽无声地蒸腾、盘旋。
小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姐的神色,大气不敢出。小翠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满腔的怒火和委屈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死死堵了回去,憋得脸通红,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只是不甘心地低下头,手指用力绞着衣角。
良久,沈芊芊才缓缓地、几不可闻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千钧重负,沉甸甸地坠入她的胸腔。
她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双眸子,浸在温暖的水汽里,本该是氤氲迷离的,此刻却像蒙了一层薄冰,清冽,透亮,却又深不见底,映着跳跃的烛火和乳白的水光,看不出丝毫情绪。她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水面漂浮的几片茉莉花瓣上,它们随着她细微的动作打着旋儿。
“他们说的……”沈芊芊的嗓音有些低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又像是被这温热的雾气浸润得有些模糊,“……也不算全然是假。”
小红的手猛地一抖,擦拭的软巾差点掉进水里。小翠更是霍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您怎么能……”
“坠崖是真的。”沈芊芊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被贼人劫掠是真的。被逼落悬崖是真的。掉进河里,被老张头救起,也是真的。”她顿了顿,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片小小的花瓣上,“失忆……也是真的。”
“至于……”
她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仿佛舌尖掠过一个滚烫的词,最终只是极快地带过。
“……那些不得已的相处,也是真的。”
“小姐!”小翠急得几乎要哭出来,“那都是没办法的事啊!您怎么能……”
“真相如何,重要吗?”
沈芊芊终于抬起了眼,目光掠过小翠焦急的脸,最终投向暖阁外氤氲的水汽深处,那视线似乎穿透了层层纱幔。
“他们只想听他们想听的故事。一个首辅千金与一个举子,生死相依,失忆相伴,情根深种,却被门第无情棒打鸳鸯……多曲折,多动人,多能满足他们的猎奇之心?”
她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暖意,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抹刻骨的嘲讽。
“至于那其中的惊惶、无助、病痛、狼狈……谁在乎?”
她轻轻地说,每一个字都像凝结的冰珠,落在暖阁湿热的空气里。
“谁在乎一个女子在陌生境地、浑身伤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时的恐惧?谁在乎两个挣扎求生的人,在狭小茅屋里互相扶持时那份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本能?他们只想看‘如胶似漆’,只想听‘撕心裂肺’的分离,只想编排那‘不清不楚’的情愫,好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暖阁里只剩下水波轻轻拍打桶壁的声音,单调而沉闷。
沈芊芊缓缓抬起一只手臂。水珠沿着她莹白如玉、线条优美的手臂滚落,滴回浴桶,在牛乳般的水面漾开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她的指尖停留在水面上方,离那片打着旋儿的茉莉花瓣只有寸许距离。
她的指尖微微蜷曲了一下,似乎想触碰那片小小的洁白,又像是想将它狠狠摁入水底。
水波轻漾。
她似乎想从浴桶中起身,但最终只是将身体更深地沉入那温润的牛乳水中,只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肩头。
她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彻底放弃辩驳的疲惫。
“所以,堵是堵不住的。由他们说去吧。横竖……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本就没有他们口中那般‘干净’的故事。”
沈芊芊沉入温热的牛乳水中,水波温柔地包裹着她。
她对此毫不介意。
谣言于她而言反倒有利。
她正愁沈父不会答应她与谢蕴之的事,如此,传的神乎其神,正合她意。
不过。
这事能成与否,还得看。
她训的那条狗,是否有意了。
那日,她已在谢蕴之的枕头里塞了系统出品的“溯梦散”了。
就看他到不到碗里来了。
众婢子见她沉默,不由担心询问。
“无事……”
沈芊芊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
而后没入水中。
如精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