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星光传媒岛亮起了璀璨的灯火。


    陶艺挑战的结果毫无悬念。林晚晚和裴云霄那只“合作”的碗，虽然只有一个人的心血和另一个人的指纹，但凭借其完美的器型和“霸总为爱印指纹”的浪漫噱头，高票当选第一。


    他们赢得了那顿所谓的豪华星空晚餐。


    地点设在海边的一处独立玻璃花房，远离了其他嘉宾的喧嚣。餐桌上摆着精致的烛台，空气中弥漫着玫瑰和海风混合的气息。


    浪漫得有些刻意。


    林晚晚没什么所谓，对她来说，在哪里吃饭都一样。但裴云霄却显得坐立不安。


    白天那个“蘸蜜”的S级缓解，药效正在逐渐消退。他能感觉到，系统的恶意正在他体内蠢蠢欲动，像蛰伏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而这间花房，除了他们两人，再无旁人。摄像机也都在远处，只拍摄一些朦胧的远景。


    这是一个系统发作的绝佳场所，也是一个让裴云霄无处可逃的密室。


    他切割着盘中的牛排，动作优雅，但紧握刀叉的指节，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林晚晚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红酒，看着男人那张俊美却紧绷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决定主动出击。


    “裴总，”她放下酒杯，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双手交握，摆出一个谈判的标准姿态，“我们谈谈吧。”


    裴云霄抬起眼，黑沉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警惕。


    “谈什么？”


    “谈谈你的‘过敏症’。”林晚晚直截了当，一针见血。


    裴云霄握着刀叉的手，猛地一紧。餐盘发出一声轻微而刺耳的刮擦声。他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冷得像冰：“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林晚晚的语气依旧平淡，“你的病，发作得很有规律。只在我离你超过五米时发作。缓解方式也很有趣，必须和我进行物理接触。裴总，你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还是在进行什么行为艺术？”


    她把“行为艺术”四个字咬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戏谑。


    裴云霄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她聪明，却没想到她敏锐到了这个地步。她不仅发现了规律，甚至连距离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该怎么解释？告诉她，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绑架了，而她就是他的人形止痛药？这听起来比行为艺术还要荒谬。以他裴云霄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只会被当成疯子。


    见他不说话，林晚晚又补充道：“我不在乎你有什么秘密。联姻是生意，我们是合作伙伴。你的身体状况，直接影响到我们合作的稳定性。我需要知道，你的‘病’，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会不会影响到裴氏集团的正常运转？这关乎到我们林家在这场联姻中的风险评估。”


    她的话，冷静、理智，甚至带着一丝冷酷。没有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全是从商业利益出发。


    这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公事公办”，反而让裴云霄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全感。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松开了紧握的刀叉，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第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没有生命危险。”他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只是……会很痛苦。而且，无法控制。”


    “明白了。”林晚晚点了点头，像一个听取了项目报告的投资人。“那么，裴总，基于我们目前‘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签订一份补充协议。”林晚晚说，“协议内容很简单。在恋综录制期间，以及未来所有需要共同出席的公开场合，我会尽力配合你，维持在你的‘安全距离’内。必要时，可以提供‘B级’以下的‘止痛方案’。”


    她甚至直接用了系统术语般的词汇。


    裴云霄的瞳孔，微微收缩。


    “作为交换，”林晚晚继续说道，“第一，你不可以干涉我的任何私人事务。第二，在所有合作中，我需要绝对的话语权。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管好你的白月光。我不想我的合作伙伴，身边围绕着一些不清不楚，又喜欢自作多情的麻烦。”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两人之间所有虚伪的温情，露出了最赤裸的交易本质。


    这番话，比任何羞辱都更让裴云霄感到难堪。


    他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在这个女人面前，成了一个可以被明码标价的，需要她“配合”的弱点。


    而他，竟然无法反驳。


    因为他需要她。就像溺水的人需要浮木。


    就在这时，玻璃花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白月。


    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茶和两个杯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温柔。


    “云霄，晚晚姐，我看到你们在这里，怕你们晚上喝红酒会睡不着，特地泡了安神的洋甘菊茶给你们送来。”她站在花房门口，没有进来，姿态放得很低，“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哇，白月好贴心啊。】


    【送个茶而已，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修罗场！绝对是修罗场！】


    裴云霄的眉头瞬间皱起，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烦。他正要开口赶人，林晚晚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白月，而是走到裴云霄的身边，弯下腰，附在他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


    “裴总，你的麻烦来了。需要我帮你解决吗？这次，算是免费赠送的‘售后服务’。”


    她的呼吸，带着红酒的微醺，轻轻拂过他的耳廓。温热，而又危险。


    裴云霄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林晚晚已经直起身，转向门口的白月，脸上绽开一个堪称完美的，属于“裴太太”的微笑。


    “有劳白小姐挂心了。”她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主权宣示，“不过，我和我先生的夜生活，就不劳外人费心了。裴总，你说对吗？”


    她说着，做了一件让裴云霄和门外的白月，以及所有远程摄像头前的观众，都彻底石化的事。


    她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裴云霄的肩膀上。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肩膀，缓缓滑下，最后，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用指尖，在他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画了一个圈。


    动作，极尽挑逗与暧昧。


    裴云霄只觉得那根手指划过的地方，仿佛燃起了一片燎原的野火。


    那不是系统的疼痛。


    而是一种，让他头皮发麻，心跳失控的，陌生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