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琴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忧色。


    “同伟，你来了。”


    “赵公子，是为月牙湖项目的事来的。”


    祁同伟心里了然，先把李达康要借钱的事情说给高小琴听，让她准备好资金。


    赵瑞龙在旁边听完，他直接把打火机往桌上重重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祁厅长！”


    “十五个亿，说借就借？”


    “他李达康凭什么啊？”


    “他把山水集团当成他自己家的提款机了？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


    赵瑞龙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吼了出来。


    祁同伟的脸色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高小琴，示意她别担心。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赵公子，你先消消气。”


    “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把下午跟李达康通话的内容，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被拿捏得死死的那部分。


    只说是李达康主动提出要帮他解决麻烦。


    而作为交换，需要山水集团提供一笔资金支持。


    “……书记给我指了条明路，这个忙，我不能不领情。”


    赵瑞龙听完，怒气更盛。


    “狗屁的明路！”


    “他这是空手套白狼！”


    “用一个主意，就从我们这儿敲走了十五个亿？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买卖！”


    高小琴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她看着祁同伟，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同伟……你说……李达康他……”


    “他是不是知道了孩子的事？”


    轰！


    这句话，让暴怒的赵瑞龙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祁同伟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


    “而且，知道得清清楚楚。”


    高小琴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李达康……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赵瑞龙的脸色也变了。


    “他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赵瑞龙咬牙切齿地说道。


    “老祁，你被他拿捏住了！”


    “这钱要是借了，以后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咱们就真成他的提款机了！”


    祁同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强作镇定。


    “赵公子，你先别激动。”


    “这钱，不是白借的。”


    “要算利息，而且利息……不低。”


    “咱们就当是做一笔高回报的短期投资。”


    “京州那个新能源产业园，前景很好，亏不了。”


    他这话，既是说给赵瑞龙听，也是在安慰自己。


    “投资？”


    赵瑞龙冷笑起来。


    “老祁，你是不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叫投资吗？”


    “这叫送钱！”


    “还是上赶着给他送！”


    “十五个亿，不是十五块钱！”


    “万一他李达康不还了呢？”


    “他现在是京州书记，马上就是省长候选人，我们能拿他怎么样？”


    “去省委门口拉横幅吗？”


    赵瑞龙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咚咚作响。


    祁同伟揉了揉眉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瑞龙说的，他又何尝没有想过。


    可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钱了。


    是那个孩子。


    就在气氛僵到极点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高小琴开口了。


    “赵公子，你坐下。”


    高小琴深吸一口气，看着赵瑞龙，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笔钱，山水集团出。”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这笔钱真的出了问题，收不回来……”


    她顿了顿。


    “所有的损失，都算在我高小琴个人头上。”


    “跟山水集团无关，更跟你赵公子无关。”


    “这样，你满意了吗？”


    赵瑞龙彻底懵了。


    他没想到高小琴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人承担十五个亿的损失？


    她疯了？


    祁同伟也看向高小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高小琴这么做，都是为了保全他，保全他们那个不能见光的家。


    高小琴迎着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转回头，继续盯着赵瑞龙。


    “赵公子，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船要是翻了，谁也跑不了。”


    “李达康不是在跟我们谈生意，他是在告诉我们，他手上有我们的把柄。”


    “这个把柄，我们给不起。”


    赵瑞龙沉默了。


    祁同伟和高小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跟这个二世祖解释这么多，真是对牛弹琴。


    他只看得到眼前的十五个亿，却看不到背后那把已经悬在头顶的刀。


    蠢货。


    京州。


    市委书记李达康的临时住所里，灯火通明。


    “杏枝，把我书房里那两瓶红酒拿出来。”


    李达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哥，今晚有客人？”


    田杏枝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


    “嗯，一个……朋友。”


    李达康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一份关于京州新能源产业园的规划报告，看得出神。


    “要准备几个菜吗？”


    “不用，简单点就行，别搞得太隆重。”


    李达康头也没抬。


    “对了，把酒醒一下，估计人八点左右到。”


    “好嘞。”


    田杏枝应着，转身去拿红酒。


    晚上八点，门铃准时响起。


    田杏枝打开门，门口正是赵瑞龙。


    “您好，我找李书记。”


    赵瑞龙脸上堆着笑。


    “是赵公子吧？快请进，书记等您好久了。”


    田杏枝热情地把他迎了进来。


    “李书记，您好您好。”


    赵瑞龙一进门，就快步走到李达康面前，伸出双手。


    李达康放下手里的报告，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


    “瑞龙啊，来了，坐。”


    赵瑞龙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茶几上的红酒吸引了。


    那瓶酒他认识，价格不菲。


    他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哎呀，书记，您太客气了，还专门开了红酒。”


    “知道你喜欢喝两口。”


    李达康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吧，别站着。”


    田杏枝给两人倒上酒。


    赵瑞龙端起酒杯，满脸堆笑。


    “书记，我先敬您一杯。”


    “听说您已经通过了省长候选人的提名，这可是大喜事啊！”


    “我代表我们家老爷子，祝您步步高升！”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


    李达康端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都是传言，当不得真。”


    “组织上的事，不好乱说。”


    他抿了一口酒，回了一句。


    两人寒暄了几句，赵瑞龙终于忍不住了，切入了正题。


    “书记，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说吧。”


    李达康靠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