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是清理问题，更是一份“投名状”！


    一份递给李达康的投名状！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祁同伟的心脏就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是在赌博。


    赌李达康会接纳他这个“叛徒”。


    可他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祁同伟眼神一凛，下定了决心。


    与此同时，京州市委书记办公室。


    李达康刚刚放下电话，眉头微皱。


    秘书小心翼翼地问：“书记，是赵瑞龙的电话？”


    “嗯。”李达康喝了一口水，“赵立春的公子，说要来拜访我。”


    “您见吗？”


    “见，为什么不见。”


    “他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告诉他，今天晚上，我给他十五分钟。”


    打发走秘书，李达康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


    “陈海来了吗？”


    “书记，我在这儿。”门口，京州市副市长陈海应声答道。


    “走，去产业园看看。”


    京州新能源汽车产业园。


    在他的规划里。


    这里将是京州未来二十年的经济增长引擎，是他李达康更进一步的垫脚石。


    车子飞驰在前往产业园的路上。


    很快，一片热火朝天的巨大工地出现在眼前。


    塔吊林立，卡车穿梭，工人们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


    李达康下了车，径直走向工地深处。


    他戴上安全帽，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发问。


    “陈海，生活区的配套跟上了吗？


    学校、医院、商业中心，规划图我看了，什么时候能动工？”


    “我们招来的不只是工人，是人才！


    人才要拖家带口，我们留不住人，再大的工厂也是一座空城！”


    陈海赶紧在笔记本上记下：


    “书记放心，已经和教育、卫生部门协调了，下个月就挂牌招标。”


    李达康点点头，又指着一条正在铺设的道路。


    “这条路太窄了！


    现在看着够用，等二期、三期项目上马，马上就得堵死！


    给我拓宽！双向八车道，一步到位！”


    “还有电，变电站的容量够不够？


    天然气的管道铺到哪了？这些都是生命线，不能有半点马虎！”


    李达康的语速极快，问题一个接一个，全是细节，全是关键。


    陈海被问得额头冒汗，只能不停地记录。


    他知道，在李达康面前。


    任何“差不多”、“应该可以”的回答，都会引来一顿批评。


    巡视了一圈，李达康站在一处高地上，俯瞰着整个庞大的园区。


    “陈海，不能等了。”


    他突然开口。


    陈海一愣：“书记，等什么？”


    “等一期投产。”李达康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现在！立刻！马上！启动二期工程的前期准备工作！”


    “啊？”陈海惊呆了。


    “书记，这……这一期的资金还没完全到位，土地指标也紧张。


    现在就上二期，是不是太快了？”


    “快？”李达康哼了一声。


    “时代催着我们跑，我们怎么能走？”


    李达康一挥手，语气斩钉截铁。


    “你什么都不用管！”


    “只要给我把项目往前推！”


    “出了问题，我李达康一力承担！”


    回京州的路上，车内气氛压抑。


    终于，陈海还是没忍住，他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书记，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


    “您……您怎么就那么确定，这个新能源汽车，一定能成？”


    陈海是真的好奇。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新能源，京州起步不算早，优势也不明显。


    李达康这简直是把整个京州的家当，连带他自己的政治生命，全都押了上去。


    “你看好就行了。”


    “……”


    陈海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更没底了。


    他又壮着胆子，提到了最要命的问题。


    “书记，二期工程……钱的缺口实在是太大了。”


    “咱们市财政的账上，能动的活钱，拢共也就四个亿了。”


    “四个亿，扔进这么大的项目里，连个水花都听不见啊。”


    这才是陈海最担心的。


    没有钱，李达康画的饼再大，那也只是个饼。


    李达康终于坐直了身子。


    “谁说要等钱到位再动工的？”


    他瞥了陈海一眼。


    “思想不要那么僵化嘛。”


    “账上那四个亿，先给我拨过去，让项目前期跑起来，至少把架子搭起来。”


    陈海面露难色：“然后呢？搭起架子，后续的钱跟不上，那不成烂尾楼了？”


    李达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然后？”


    “然后就去找施工方谈。”


    “告诉他们，想接京州的工程，就得有诚意。让他们先垫资干活！”


    “他们想挣钱，就得先出点血。这叫什么？这叫双向奔赴！”


    陈海听得目瞪口呆。


    让施工企业垫资？这风险也太大了。


    万一资金链断了，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李达康没理会他的表情，继续说道。


    “两条腿走路。”


    “一方面，让施工方垫资。”


    “另一方面，部委那边，我去跑！”


    “这么大的新能源项目，符合国家战略，上面不可能一分钱都不给。


    我去要，去哭穷，去拍桌子！总之，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陈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还能说什么？


    就在这时，李达康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祁同伟”三个字。


    李达康的眉毛微微一挑，接通了电话。


    “喂，同伟厅长啊。”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祁同伟热情又谦卑的声音。


    “达康书记，没打扰您工作吧？”


    李达康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开口。


    “没打扰，就是我这儿遇到点小麻烦。”


    祁同伟立刻表态：“书记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您办好！”


    “也不是什么大事。”李达康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开玩笑。


    “我这产业园二期，还差十五个亿的缺口。


    你路子广，人脉多，帮我想想办法？”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哦对了，听说你跟山水集团的高小琴董事长，关系不错？


    要不，你替我问问高董，能不能先拆借十五个亿给京州救救急？


    放心，借的钱多，利息会给高的。”


    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过了好几秒，祁同伟结结巴巴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李……李书记，您……您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啊！”


    “我……我跟高董真的不熟，就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李达康听着他慌乱的辩解，轻笑了一下。


    “不熟啊？”


    李达康拉长了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