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锦盒开见大婚仪,帝怼祖制震礼官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坤宁宫暖阁里,炭火燃得正旺。
橘红色的火光映在张升捧着的锦盒上。
鎏金纹样“龙凤呈祥”在光线下流转着细碎光泽。
朱厚照盯着那锦盒,先是愣了愣。
随即恍然拍了下额头,嘴角勾起几分笑意。
“朕当是什么急事,原来是为朕的大婚选妃之事。”
他这才注意到,锦盒边缘还贴着一张洒金笺。
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皇帝大婚礼仪流程总览”。
连“纳采”“问名”“纳吉”的步骤都列得清清楚楚。
“陛下圣明。”
张升躬身应道,双手将锦盒举过头顶。
“这里面是臣筛选出的秀女名册,还有大婚各环节的礼仪细则,想请陛下过目定夺。”
朱厚照示意张永接过锦盒。
又指了指案旁的空凳。
“张尚书一路过来也累了,坐吧,张永,给张尚书倒杯热茶。”
张升连忙谢恩,小心翼翼地坐下。
屁股只沾了半个凳面。
他虽常年入宫奏事,却极少在陛下面前赐座,心里难免有些拘谨。
张永将锦盒放在案上,轻轻掀开盒盖。
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份奏折。
最上面一本是《秀女初选名册》,封皮上盖着礼部的朱红大印。
朱厚照拿起名册,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
目光扫过上面的名字和家世。
“顺天府尹之女苏氏”“礼部侍郎之女林氏”“锦衣卫指挥佥事之女张氏”。
每一条后面都详细写着年龄、品行、才艺。
甚至连“善弈棋”“通诗书”的细节都没落下。
他翻得极慢。
时而眉头舒展。
看到有秀女备注“常随父赈灾,善理账目”时,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时而眉头紧皱。
翻到“某勋贵之女,自幼养尊处优,不通庶务”时,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纸页。
暖阁里静悄悄的。
只有炭火噼啪作响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张升坐在一旁,双手放在膝上,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陛下看名册。
张永站在一旁,悄悄观察着朱厚照的神色。
见他对“有实绩”的秀女更关注,心里暗暗记下。
看来陛下选妃,不重家世重品行,以后若有相关奏报,可得往“实干”上靠。
约莫半个时辰后。
朱厚照终于翻完了最后一本《大婚礼仪细则》。
将奏折摞好放回锦盒,指尖在盒盖上轻轻敲击,语气平静地开口。
“选秀之事,由皇太后主持,朕没意见,毕竟母后心思缜密,定能替朕把好关。”
张升松了口气,刚想开口附和。
就听见朱厚照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
“但朕有个疑问——为何细则里写着,要请宪宗爷的两位太妃也出来主持?她们既非朕的生母,也无养育之恩,凭什么插手朕的大婚?”
这话问得突然,张升心里咯噔一下。
连忙起身躬身回道。
“陛下,这是祖制。”
“前朝英宗、宪宗大婚时,均有先帝太妃参与主持,说是‘以彰后宫和睦,承继礼法’,臣只是依循旧例拟定细则。”
话一出口,张升就暗叫不好。
他突然想起,陛下最不喜“祖制”二字,之前推行考成法时,就曾怼过“依祖制无需变革”的言官。
果然,朱厚照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在案上重重一敲,声音陡然拔高。
“祖制?张尚书倒是跟朕说说,哪条祖制?”
“太祖爷定的祖制里,先帝驾崩后,后宫无所出者皆需殉葬,怎么不见你们遵祖制?”
“宪宗爷驾崩时,这两位太妃既无所出,又未育有子嗣,按祖制,早该随先帝去了,怎么还能留在宫里,插手朕的家事?”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惊雷般炸在暖阁里。
张升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浸湿了官袍的领口。
“陛……陛下息怒!”
他声音颤抖,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那……那殉葬之制,英宗爷时就已废除,臣……臣说的祖制,是大婚礼仪之制……”
“废除了?”
朱厚照冷笑一声,起身走到张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殉葬制能废,太妃主持大婚的‘祖制’就不能改?”
“朕看你们不是遵祖制,是拿祖制当挡箭牌,借着先帝太妃的名头,想插手后宫之事,甚至想借着大婚安插自己的人吧?”
张升吓得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臣……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只是……只是依循旧例,不敢擅自更改……”
“旧例?”
朱厚照弯腰,一把抓起案上的礼仪细则,扔在张升面前。
“旧例是死的,人是活的!朕的大婚,朕的后宫,岂容不相干的人指手画脚?”
“再说,有皇太后主持就够了,用得着劳烦两位太妃?她们要是真闲得慌,就让她们去抄写佛经,别出来掺和正事!”
张永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也暗自佩服陛下。
这话说得干脆利落,既怼了迂腐的旧例,又立了自己的规矩,连张升这老狐狸都被怼得哑口无言。
朱厚照见张升吓得说不出话,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便放缓了语气,转身走回龙椅。
“起来吧,朕知道这事不全是你的主意,定是有人在背后撺掇,让你把两位太妃加进细则里。”
张升连忙磕头谢恩,颤巍巍地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朱厚照,后背的官袍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朕把话放在这儿。”
朱厚照拿起朱笔,在礼仪细则“太妃主持”那条上重重划了一道横线,墨汁晕开一大片。
“选妃选后一事,全权由皇太后主持,任何人——包括这两位太妃,都无权插手,更不许借着大婚的名头搞小动作。”
“细则里涉及太妃的部分,全部删掉,重新拟定,明天一早给朕送来。”
“臣……臣遵旨!”
张升连忙应道,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颤抖。
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
“别急着走,朕还有第二个问题。”
他拿起秀女名册,翻到其中一页,手指点在“选秀需耗费银十万两”的备注上,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这十万两银子,足够开常平仓接济上千百姓,竟要花在选秀的虚礼上,简直是浪费!
张升心里又是一紧,连忙竖起耳朵,等着陛下的下一个问题,后背的冷汗流得更急了。
他有种预感,这个问题,怕是比刚才的“祖制”还要难回答。
暖阁里的炭火依旧旺着,却驱不散张升心里的寒意。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朱厚照盯着名册上的“十万两”,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尚书,这选秀的银子,是不是花得太多了?”
话音刚落,张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果然,陛下问到了最敏感的“银子”问题,这十万两银子里,有不少是礼部为了“体面”加的虚耗,根本没法跟陛下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