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仁寿宫前释前嫌,母子相对话家常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朱厚照轻步踏入仁寿宫。


    殿内暖炉烧得正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梨香。


    窗边的软榻上,张太后斜倚着。


    她怀里抱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这孩子是张家远房的小孙子。


    自从两个舅舅被处斩、张家男丁充军后,这孩子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小男孩手里攥着个拨浪鼓,咿咿呀呀地晃着。


    张太后垂着眼,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鬓角的银丝上,竟显出几分落寞。


    听到脚步声,张太后猛地抬头。


    看到朱厚照时,眼神瞬间复杂起来。


    有惊讶,有疏离,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委屈。


    她下意识地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


    朱厚照停下脚步,喉咙动了动。


    他轻声道:“母后,儿臣来看您了。”


    这一声 “母后”,比以往多了几分柔和,少了朝堂上的帝王威仪。


    张太后沉默了片刻。


    她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来了?坐吧。”


    她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翠儿,把御膳房炖的冰糖雪梨端一碗来。”


    很快,宫女翠儿端着个白瓷碗进来。


    碗里冒着热气,雪梨块浮在琥珀色的汤里,甜香四溢。


    朱厚照坐下时,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张太后的手。


    那双手曾无数次牵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如今却因为常年抱着孩子、捻佛珠,指节有些泛红。


    他想起登基初。


    为了整顿外戚专权,他铁腕处死贪赃枉法的两个舅舅,将张家涉案男丁全部充军。


    那时母后跪在他面前哭求,他却狠下心没答应。


    从那以后,母子间就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陛下最近很忙吧?” 张太后先开了口。


    她语气平淡,却没看他,只是逗着怀里的孩子。


    “京城里都在说,陛下严惩了兵部贪官,还涨了百官俸禄,是个有作为的皇帝。”


    朱厚照接过翠儿递来的雪梨汤。


    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


    他低声道:“都是儿臣该做的,只是…… 这半年忙着整顿吏治,没能常来看您,是儿臣的不是。”


    他看向那个小男孩。


    孩子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手里的拨浪鼓 “啪嗒” 掉在地上。


    朱厚照弯腰捡起,递到孩子手里。


    他笑着说:“这小侄子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张太后的眼神软了些。


    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叫念安,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


    “念安,好名字。” 朱厚照点点头。


    他语气越发诚恳:“母后,以前儿臣处死舅舅、流放张家,不是不孝顺,是他们贪赃枉法、祸乱朝纲,不处置他们,大明的吏治就清不了,百姓就过不好日子。”


    “儿臣知道您心里苦,但儿臣是皇帝,要对大明的江山负责,不能只顾着亲情。”


    张太后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她别过脸,声音带着哽咽:“母后知道…… 母后都知道…… 那些日子,你舅舅们确实太过分了,克扣赈灾粮,收受贿赂,连你父皇留下的旧部都敢打压……”


    “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舅舅啊……”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滴在孩子的衣襟上。


    念安似懂非懂地伸手擦张太后的眼泪。


    他奶声奶气地说:“奶奶不哭……”


    朱厚照看着这一幕,心里也发酸。


    他站起身,走到软榻边。


    他轻声道:“母后,儿臣知道您委屈,以后儿臣会常来陪您说话,陪念安玩,不会再让您一个人孤零零的。”


    张太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眼前的儿子,不再是那个登基时铁石心肠的少年帝王,眼里多了几分温情和担当。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是皇帝,以江山为重是对的,母后不怪你,从来都没真的怪过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母子间尘封半年的隔阂。


    翠儿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气氛渐渐温馨起来。


    张太后擦干眼泪,指着碗里的雪梨汤:“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喝的。”


    朱厚照端起碗,喝了一口。


    甜而不腻的梨汤滑入喉咙,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他笑着说:“还是母后记得儿臣的喜好。”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会不记得?” 张太后嗔怪了一句。


    随即又笑了,眼里的落寞消散了不少。


    两人聊起朱厚照小时候的趣事。


    他第一次骑马摔下来哭鼻子。


    他第一次写字把 “龙” 写成 “虫”。


    张太后说得眉飞色舞。


    念安在一旁咯咯地笑。


    殿里的笑声冲淡了过往的阴霾。


    聊了约莫半个时辰,朱厚照看了看天色。


    他话锋一转,认真地说:“母后,明年就是正德元年了,按祖制,该举行大选充实后宫了,儿臣年轻,不懂这些,还得您帮着把把关。”


    张太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儿子愿意让她参与后宫大选,是真的把她当母亲,把她重新纳入 “家人” 的范畴了。


    她放下念安,拉着朱厚照的手,郑重地说:“好啊!这事儿母后帮你盯着!”


    “大选是皇家大事,不仅关乎子嗣传承,更关乎后宫安稳,母后一定帮你挑那些品行端正、贤良淑德的姑娘,绝不让那些心思不正、想靠后宫搅弄朝堂的人混进来。”


    念安抱着张太后的腿,仰着头问:“奶奶,什么是大选呀?”


    张太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就是给你皇帝哥哥找个好媳妇,以后陪你一起玩。”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晃起了拨浪鼓。


    朱厚照看着母子俩的互动,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母子间的那道墙,彻底消失了。


    他站起身道:“母后,时候不早了,儿臣还要回暖阁处理些政务,明天再来看您和念安。”


    “好,你去吧,别太操劳了,注意身体。” 张太后也站起身,亲自送他到殿门口,眼神里满是关切。


    走到门口时,念安突然跑过来,拉了拉朱厚照的衣角:“皇帝哥哥,明天还来给我捡拨浪鼓吗?”


    朱厚照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来,明天哥哥给你带个新的拨浪鼓。”


    念安高兴地跳了起来:“好耶!”


    朱厚照笑着直起身,对张太后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仁寿宫。


    走出宫门,晚风迎面吹来,却不觉得冷,反而带着几分暖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仁寿宫的灯火,心里松了口气。


    不仅整顿了吏治,化解了母子间的隔阂,还得到了母后的支持,正德元年的开局,越来越稳了。


    张永早已在宫门外等候,见他出来,连忙上前:“陛下,内阁送来的《问刑条例》修订草案,要不要现在回去看?”


    朱厚照点头:“走,回暖阁,正好和李首辅他们再商量一下边防的事。”


    他的脚步比来时更轻快了。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着他坚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