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帝命颁诏传内阁,阁老颤栗承天威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张永捧着签好字的文书回到坤宁宫暖阁。
朱厚照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案上的朱笔还斜斜放着,透着刚发过火的余威。
“陛下,六科那边……签好了。”张永轻声禀报,将文书递过去,指尖还在微颤。
王伦掉在地上的脑袋,总在他眼前晃。
朱厚照没睁眼,也没接文书,只摆了摆手,声音透着倦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用给朕看了,你再去趟内阁。”
“把这文书给李东阳,让他立刻拟旨,颁布天下官员,给事中改制方案,三日内必须落地。”
张永连忙应道:“奴婢遵旨。”
“等等。”朱厚照忽然睁开眼,眸子里的冷光刺得人不敢直视。
“你顺便告诉李东阳——朕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北方灾祸连连,草原鞑靼时不时犯边;南方流民满地,州县官还在克扣赈灾粮,这大明的江山,哪一处经得起耽误?”
他语速越来越快,语气里的火气翻涌上来。
“可你们文官倒好,遇事就拿‘祖制’‘先帝’当挡箭牌,能办的事拖着不办,该改的规矩顶着不改,真当朕不敢杀人?”
“你让他给内阁传个话,往后谁再敢拿‘祖制’跟朕犟嘴,不管是六科的给事中,还是内阁的阁老,见一个杀一个!”
“大明不缺做官的,缺的是办实事的,他要是办不好,就换个能办好的来!”
这番话像淬了冰的刀子,扎得张永心里发寒。
他连忙躬身:“奴婢记下了,这就去跟李阁老说。”
退出暖阁时,张永后背的汗又湿了一层。
他算看明白了,皇爷是真被“祖制”二字烦透了。
以前处置周奎、张谦,还会先引律据典论罪,哪怕动怒也留着三分余地;可这次对付六科,说杀就杀,连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留,显然是被文官们的“硬骨头”勾出了暴虐性子。
也是,北边闹灾、南边有流民,草原还不安生,这时候文官还拿祖制拖后腿,换谁都得急。
张永不敢耽搁,揣着文书直奔内阁,路上连马车都没敢坐,只让小太监在前头开路,脚步快得像阵风。
内阁值房里,气氛比坟地还沉。
李东阳坐在案后,手里捏着块砚台,指节都捏白了。
六科王伦被砍头的消息,半个时辰前就传到了内阁,几个阁老正围着他,脸色个个惨白。
“宾之兄,陛下这是真动杀心了啊!”一个阁老颤着声音开口,“王伦虽说顽固,可也是两朝老臣,就这么在值房里砍了头,传出去……传出去文官集团怕是要炸了!”
另一个阁老也急:“更要命的是给事中改制!陛下逼着六科签了字,这是铁了心要动祖制,咱们要是按旨颁布,往后内阁的权柄怕是要被削了啊!”
李东阳没说话,只望着窗外。
刘健、谢迁自尽前,拉着他的手说“守好内阁,别让祖制崩坏”,可现在,陛下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逼,他守得住吗?
守不住,可能就是王伦的下场;守住了,大明的乱局拖下去,他更是罪人。
正煎熬着,门外传来小吏的通报:“大人,司礼监张公公来了。”
李东阳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官袍,连带着案上的文书都碰掉了。
“快……快请!”
张永推门进来时,带着一身寒气,手里的文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上面隐约还能看到暗红的血迹。
王伦的血。
“李阁老。”张永没寒暄,直接把文书往案上一放,声音平淡却压得人喘不过气,“陛下有旨,让您立刻拟旨,将给事中改制方案颁布天下官员,三日内必须落地,不得有误。”
李东阳的目光落在文书的血迹上,脸色“唰”地白了,腿一软差点跪下,旁边的阁老连忙扶住他,才勉强站稳。
“老……老臣遵旨。”李东阳的声音带着颤抖,连看都不敢多看那文书一眼。
张永瞥了眼他发白的脸,想起陛下的话,又补了句:“李阁老,咱家也不妨跟您透个底——刚才在六科,王大人不肯签字,陛下让锦衣卫动手了。”
“一刀下去,脑袋掉在地上,血溅了满桌,旁边的给事中吓得尿了裤子,当场就签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李东阳和阁老们心上。
值房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陛下说了。”张永话锋一转,语气冷了几分,“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北方灾祸、南方流民、草原兵戈,哪一样都耽误不起。”
“往后谁再拿‘祖制’‘先帝’说事儿,不管是六科的人,还是内阁的人,见一个杀一个。”
“陛下还说了,大明不缺做官的,缺的是办实事的——李阁老,您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吧?”
最后一句话,像根针,扎在李东阳的痛处。
他当然知道怎么做——不做,就是王伦的下场;做了,可能挨文官的骂,可至少能保住命,还能让改制方案落地,或许真能救大明。
“老臣……老臣知道。”李东阳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案上的文书,指尖触到血迹时猛地一颤,却还是攥紧了,“张公公放心,老臣这就拟旨,今日之内就发往各州县,绝不敢耽误。”
“这就对了。”张永满意地点点头,“陛下也不想杀人,只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李阁老能体谅就好。”
他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
李东阳正扶着案沿,背都驼了几分,几个阁老围着他,个个面如死灰,哪还有半点内阁的威严。
张永心里叹了口气——皇权压顶,就算是内阁首辅,也犟不过啊。
等张永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值房里的阁老们才敢说话。
一个阁老捂着胸口,声音发虚:“宾之兄,真要拟旨?这可是打咱们文官的脸啊!”
“不拟旨?”李东阳苦笑一声,举起手里的文书,血迹在阳光下刺眼,“你想让咱们都像王伦一样,脑袋掉在这儿?”
“陛下都把刀架在脖子上了,咱们还有得选吗?”
他走到案前,拿起笔,手却抖得厉害,半天落不下去。
笔杆重得像灌了铅,每一笔都像是在签自己的催命符。
“可……可祖制怎么办?刘公、谢公要是还在,绝不会同意的!”有阁老红着眼喊。
提到刘健、谢迁,李东阳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眼眶也热了。
那两位老臣,就是因为跟陛下犟嘴,被逼得自尽的啊!
他要是再犟,怕是连他们的坟头都要被连累。
“祖制……祖制也得看时候。”李东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犹豫散了,只剩无奈的决绝,“陛下说得对,大明快拖不起了,先办了实事再说吧。”
笔落在纸上,“沙沙”作响,可每个字都像扎在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
旁边的阁老们看着他拟旨,没人再说话,只有眼泪掉在案上的声音。
他们都知道,从这一刻起,内阁再也不是那个能跟皇权分庭抗礼的内阁了。
而走出内阁的张永,抬头看了眼正午的日头,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把差事办了,没再死人。
可他也清楚,这事没完。
给事中改制方案一颁布,朝堂上肯定还有风浪,那些藏在暗处的文官,怕是还会跟陛下犟,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掉多少人的脑袋。
张永加快脚步往皇宫走,背影在石板路上拉得很长,像一根绷紧的弦。
他得赶紧回禀陛下,李东阳接了差事,也好让陛下少生点气,别再动杀心了。
内阁值房里,李东阳的笔还在纸上动着,可他的手始终在抖,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哭出来的痕迹。
窗外的日头正好,却照不进半点暖意,只有案上那带血的文书,在提醒着他们——这位年轻的陛下,已经不是他们能拿捏的了。
大明的天,是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