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帝言陵典催同往,母子终定共执仪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朱厚照望着张太后泛红的眼眶,心中微微一软,缓了缓语气。
“儿臣今日来,是为父皇泰陵的事。”
张太后捏着帕子的手顿了顿,沉默不语,只是垂下了眼帘。
“泰陵已经完工了。”
朱厚照继续说道。
“钦天监选了日子,下个月八月甲子日,举行父皇梓宫入陵大典。”
“按祖制,这大典需帝后共同执礼,儿臣……是来知会母后一声。”
他话说得客气,可张太后听着,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别扭又涌了上来。
她抬眼瞥了朱厚照一下,嘴角撇出一丝冷笑,语气阴阳怪气。
“哦?帝后共同执礼?陛下现在想起有我这个母后了?”
“先前红芍的事,还有我两个弟弟的事,陛下眼里可没我这个母后。”
张太后哼了一声,别过脸。
“如今要办大典了,要撑皇家的体面了,才想起找我?”
“我这当娘的,倒像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摆设。”
朱厚照原本还想着好好解释,听她这话,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耐着性子道。
“母后,这是父皇的入陵大典,跟那些事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张太后梗着脖子。
“我弟弟的命没了,张家的人被发去了大同,我这当姐姐、当姑母的,哪还有心思去撑什么体面?”
“陛下要是觉得缺个人执礼,随便找个宫女假扮一下就是,反正我这太后当得也没什么意思。”
这话戳到了朱厚照的痛处。
他忍了又忍,攥着拳沉声道。
“母后!你非要这样吗?”
“我怎样了?”
张太后抬眼瞪着他。
“我说的不是实话?”
“实话?”
朱厚照猛地提高了声音,眼神冷得像冰。
“父皇待你不薄,如今他要入陵,你身为太后,去送他最后一程是本分!”
“你不去,难道要让天下人笑话朱家母子失和,连先皇的大典都凑不齐人?”
他往前迈了一步,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去不去?难道皇家的脸面你都不给了么?”
“你要是执意不去,那你也别当这个太后了!”
“我朱厚照是大明的皇帝,是大明的天!”
朱厚照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往后你能靠的只有我!”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你要是识趣,就乖乖去大典上执礼;你要是还闹,休怪儿子要你好看!”
这狠话一放,正屋里瞬间没了声音。
张太后被他吼得愣在原地,眼里的倔强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乱。
她知道朱厚照不是在说气话 —— 他连舅舅都敢杀,真要是逼急了,废了她这个太后也不是没可能。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对上朱厚照那双没半点温度的眼睛,话又咽了回去。
是啊,她现在能靠的只有这个儿子了,张家倒了,娘家没人了,要是再没了太后的身份,她往后在宫里连个宫女都不如。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蔫蔫地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去就是了。”
朱厚照见她妥协,心里的火气消了些,但还是没给好脸色。
“这才像话。”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
“大典那天,儿臣会让人来接你。”
“穿戴什么,礼部会送来章程,你照着做就行。”
“知道了。”
张太后闷闷地应了声,别过脸不看他。
朱厚照也没再多说,拱了拱手。
“儿臣还有事,先回去了。”
“母后好好歇着吧。”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迈得又快又沉,像是在赌气。
出了仁寿宫的宫门,朱厚照才重重地舒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心里暗骂:跟自己这便宜老妈聊天,真特么的心太累了!
刘瑾一直守在宫门口,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去。
“陛下,这就回坤宁宫?”
“回。”
朱厚照抬腿上了轿辇。
“对了,你让人赶紧去大同,把张鹤龄的小儿子接回来,送到仁寿宫去。”
“记住,悄悄去,别声张。”
“奴婢遵旨!”
刘瑾连忙应下,心里却嘀咕 —— 陛下刚跟太后吵完架,转头就办这事,看来心里还是念着母子情分的。
接下来的日子,朱厚照把心思都放在了赈灾和查账上。
韩文和欧阳铎按方案调拨粮草银子,锦衣卫跟着粮车一路护送,倒没出什么岔子。
北直隶、山西的灾民陆续领到了粮和锅,以工代赈的法子也推行了起来,灾民们忙着修官道,倒没再出乱子。
欧阳铎还真从江南盐税的旧账里查出了猫腻。
李嵩不仅挪了三千两给徐家,前两年还借着“修缮盐仓”的由头,贪了五万两银子,账本做得天衣无缝,若不是欧阳铎盯着细枝末节一点点抠,根本发现不了。
韩文按朱厚照的意思,让人去南直隶抓李嵩,刘瑾带着小太监跟着去了。
据说没费什么劲就把人拿住了,这会儿正押在回京的路上。
朱厚照忙着这些事,倒把仁寿宫的事抛在了脑后。
偶尔刘瑾提起“张太后让人问了两回接孩子的事”,他也只淡淡道“让她等着”,没再多问。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就到了八月。
月初的时候,礼部尚书张昇又来了一趟坤宁宫,捧着大典的详细仪轨,跟朱厚照核了一遍。
从百官的站位到祭品的摆放,从执拂的先后到奠酒的次数,样样都捋得清清楚楚。
“陛下,太后那边……”
张昇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要不要微臣去跟太后通个气?”
“不用。”
朱厚照翻着仪轨,头也不抬。
“她知道该怎么做。”
张昇没敢再多问,躬身退了出去。
八月甲子日这天,天还没亮,宫里就忙了起来。
坤宁宫的小太监们捧着龙袍冠冕,围着朱厚照伺候他穿戴。
刘瑾站在旁边,一边给朱厚照系玉带,一边小声道。
“陛下,仁寿宫那边也动了,礼部送过去的礼服,太后穿上了。”
朱厚照“嗯”了一声,没说话,只是对着镜子理了理冠冕。
镜中的少年皇帝,眉眼间没了刚登基时的青涩,多了些沉稳,也多了些威严。
“时辰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刘瑾轻声提醒。
朱厚照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宫门口,仪仗早已排开。
明黄色的龙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锦衣卫、羽林卫站成两排,手里的兵器闪着寒光。
他刚走到轿辇旁,就看见另一顶凤辇从远处驶来,轿辇四周跟着宫女太监,正是从仁寿宫来的。
凤辇停在旁边,帘子被宫女掀开,张太后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翟衣,头戴凤冠,脸上化了淡妆,看着比前些天精神了些,只是眼神依旧淡淡的,没看朱厚照。
朱厚照也没主动说话,只是对着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陛下,太后,吉时到了,该启程了。”
礼部尚书张昇小跑着过来,躬身道。
朱厚照“嗯”了一声,率先踏上龙辇。
张太后也跟着上了凤辇。
两顶轿辇一前一后,在仪仗的护送下,缓缓驶出皇宫,朝着昌平的泰陵而去。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仪仗上,把明黄的龙旗、朱红的轿辇照得亮堂堂的。
朱厚照坐在轿辇里,撩开帘子往外看,心里却没什么滋味。
这大典办得再风光,便宜老爹也看不见了。
他只希望,这大典能顺顺利利的,别再出什么岔子。
也希望,办完这大典,他和便宜老妈之间的疙瘩,能再解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