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账册深查牵旧臣,老臣新官赴宫闱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这细微之处,似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人您看这里。”


    欧阳铎忽然停住动作,指尖精准地点在一行模糊的墨迹上。


    “这墨色比旁边浅,像是后添的,原本写的怕是别的字。”


    韩文连忙凑过来看,借着窗光眯起眼。


    果然,那“修缮盐仓”四个字边缘发毛,底下隐约能看出“徐府”两个字的轮廓。


    这“徐府”二字,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徐府?”


    韩文眉头猛地一跳。


    “哪个徐府?”


    欧阳铎翻出另一本江南府报,指着其中一行。


    “常州府报里提过,去年江南盐运使曾给‘徐氏宗祠’送过‘岁贡’,说是‘感念旧恩’。”


    常州府正是徐溥的老家。


    徐溥虽在弘治十二年离世,可徐家在常州府的势力却丝毫未减。


    他三个儿子,两个在地方当差,一个捐了个散官,家里占着上千亩良田,连知府见了都得客客气气。


    这徐家,势力竟如此庞大!


    “是徐家。”


    韩文的声音沉了下去,指尖捏得账册发皱。


    “徐阁老在世时清廉,没想到他家里人竟……”


    欧阳铎没接话,又翻出几本账册叠在一起。


    “大人您算,盐引少发两百张,按每张五两算,就是一千两;脚力钱多报一千两;杂项支出含糊一千两,加起来正好三千两,跟账面上的‘盈余’对得上。”


    “这哪是盈余?是把钱挪去填了徐家的窟窿!”


    这背后,竟是如此惊人的贪腐!


    韩文倒吸一口凉气。


    他原以为只是小吏贪墨,没想到竟牵扯到徐府。


    徐家是故去的阁老门第,按说该给几分薄面,可眼下……


    他想起前几日会昌侯被拖走时的惨状,又想起陛下让欧阳铎来户部时的眼神,心里哪还敢存半点包庇的念头。


    这局面,该如何应对?


    “不能瞒。”


    韩文站起身,袍角扫过桌沿,带落了半盏凉茶。


    “这事先得禀明陛下。”


    欧阳铎也跟着站起来。


    “下官听大人的。”


    两人没敢耽搁,叫上两个随从,直奔坤宁宫。


    路上穿过午门时,正撞见几个锦衣卫押着人往诏狱去。


    正是今早被抓的那几个户部官员,个个耷拉着脑袋,脸上还带着泪痕,见了韩文和欧阳铎,头埋得更低了。


    这扬景,令人心生寒意。


    欧阳铎心里微动,却没停脚。


    他知道,陛下既能为他撑腰,自然也容不得这些蛀虫乱嚼舌根。


    陛下的决心,不容置疑。


    到了坤宁宫门口,守门的小太监见是韩文和欧阳铎,连忙往里通传。


    没片刻就跑出来回话。


    “陛下让二位大人进去,暖阁候着呢。”


    两人跟着小太监往里走,穿过抄手游廊时,见张永正蹲在廊下喂猫。


    见了他们连忙站起来。


    “韩大人,欧阳大人,您二位怎么一块来了?”


    “有要事禀明陛下。”


    韩文没多言,拱了拱手就往里走。


    欧阳铎也跟着拱手,眼角瞥见张永手里的猫。


    是只三花猫,正用爪子扒拉张永手里的小鱼干,倒比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顺眼得多。


    这猫,倒有几分可爱。


    暖阁里的炭盆烧得旺,朱厚照正歪在软榻上翻奏折。


    见两人进来,把奏折往旁边一扔。


    “你们俩联袂而来,怕是不单为了查账的事吧?”


    韩文连忙躬身行礼。


    “老臣韩文,叩见陛下。”


    欧阳铎也跟着跪下。


    “下官欧阳铎,叩见陛下。”


    “起来吧。”


    朱厚照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地上凉,坐。”


    两人谢了恩坐下,韩文刚要开口,朱厚照先笑了。


    “早上户部的事,张永跟朕说了。那些人没吓着你吧,欧阳铎?”


    欧阳铎连忙道。


    “谢陛下关怀,下官无碍。倒是陛下……”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


    朱厚照摆摆手。


    “对付那些眼高于顶的,就得给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们总觉得你是软柿子,捏起来没够。”


    他顿了顿,看向韩文。


    “说吧,账册查出什么了?”


    韩文深吸一口气,从袖里掏出账册递过去。


    “陛下,这是去年江南盐税的账册。欧阳主事查出,账面上的三千两盈余是假的,实则有三千两被人挪走了,还牵扯到……牵扯到徐阁老的家人。”


    这背后的真相,令人震惊!


    “徐溥?”


    朱厚照接过账册,指尖在“徐府”那两个模糊的字上敲了敲,眼里没什么波澜。


    “他倒是会教儿子。”


    韩文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道。


    “陛下,徐阁老在世时还算清廉,许是家里人自作主张……”


    “不管是谁的主意,挪了朝廷的钱,就得还回来。”


    朱厚照打断他的话,翻账册的手指没停。


    “常州府的盐运使是谁?”


    “是李嵩,弘治十五年的进士,曾是徐阁老的门生。”


    韩文连忙回道。


    朱厚照“哦”了一声,把账册往桌上一扔。


    “倒是一脉相承。”


    欧阳铎见陛下没动怒,心里稍松,又补了句。


    “陛下,账册里还有几处可疑的支出,都跟常州府有关,怕是……”


    “怕是不止这三千两吧?”


    朱厚照接过话,看向欧阳铎,眼里带着些赞许。


    “你倒是看得仔细。”


    欧阳铎脸一红。


    “下官只是按规矩查。”


    “规矩?”


    朱厚照笑了。


    “这世上最没用的是规矩,最有用的也是规矩,就看谁来守,谁来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的宫墙。


    “徐溥在世时,朕还敬他三分。可他家里人仗着他的名头贪墨,就得按规矩办。”


    韩文和欧阳铎对视一眼,都没敢接话。


    陛下的态度,已十分明确。


    朱厚照转过身,目光落在欧阳铎身上。


    “你刚到户部就查出这事,不错。”


    又看向韩文。


    “韩大人,你是老户部了,这事你怎么看?”


    韩文连忙起身。


    “老臣以为,该先拿李嵩开刀,让他把贪墨的钱吐出来。若是他不招,再查徐家,总得给故去的徐阁老留几分体面。”


    “体面?”


    朱厚照挑了挑眉。


    “朕给过,是他们不要。”


    他顿了顿,忽然道。


    “韩文,你让人去趟常州府,把李嵩押解回京。欧阳铎,你留在京城查账,把跟徐家有关的旧账都翻出来,一笔笔算清楚。”


    “臣遵旨!”


    “下官遵旨!”


    两人齐声应道,心里都松了口气。


    陛下没打算一下子把事做绝,还算留了余地。


    朱厚照摆了摆手。


    “去吧,事办得利落点。”


    “是。”


    韩文和欧阳铎躬身行礼,正准备退出去,就见刘瑾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还捏着张纸条,脸色发白。


    “皇爷!不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