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新官点卯遇冷遇,老臣护犊暖人心

作品:《朕,朱厚照,登基即斩外戚

    坤宁宫暖阁内,烛火摇曳,一直燃到了后半夜。


    张永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见朱厚照仍在专注地翻着户部的旧账。


    他连忙躬身回话:“皇爷,户部和吏部的事,奴婢都查清楚了,给您回禀。”


    朱厚照抬了抬眼,指尖按着账册上的墨迹,简短地吐出一个字:“说。”


    “欧阳大人在户部时,那些官员见他是秀才出身,都炸了锅,还有人说要联名找您谏言。”


    张永把听来的话学了一遍,又补了句,“多亏韩尚书压着,拿会昌侯的例子唬住了他们,才没闹起来。”


    “吏部那边倒顺溜。”


    张永笑了笑,接着说道,“王侍郎起初还说不合规矩,奴婢提了句会昌侯,他立马就办了手续,官凭赶在天黑前就做出来了。”


    朱厚照放下账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忽然“呵呵”笑了两声。


    “这些文人士大夫,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觉得非两榜进士就登不得台面。”


    他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朕偏要破破这规矩。”


    张永没敢接话,只垂着头静静地听着。


    “朕可不能学历史上的那个朱厚照。”


    朱厚照忽然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只知在豹房荒唐,空有夺权的心,却没攥住实处 —— 要夺利,得先把事办妥了。”


    张永听得一头雾水,却也知道不该问,只含糊应道:“皇爷圣明。”


    朱厚照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让朕再想想。”


    等张永退出去,他重新拿起账册,目光落在“江南盐税”四个字上。


    欧阳铎的第一把火,或许就该从这儿烧起!


    第二天卯时刚过,户部衙门的鼓还没敲响,欧阳铎就已到了。


    他换了身新做的青色官袍,腰上挂着象牙腰牌,虽还是清瘦,却比昨日多了几分精神。


    站在衙门口等开门时,冷风顺着领口往里灌,他拢了拢袍角,心里竟有些紧张。


    这是他头回以“主事”的身份上衙!


    “吱呀”一声,衙门的朱漆大门开了,几个吏员扛着扫帚出来。


    见了欧阳铎,他们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假装没看见,扫起地来“哗啦哗啦”响,像是故意要吵得人不得安宁。


    欧阳铎没在意,只拱手道:“诸位早。”


    没人应他,只有扫帚划过地面的声响。


    他也不尴尬,自己往里走。


    到了主事的值房门口,却见门从里头锁着,窗台上还堆着些烂菜叶,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旁边几个路过的官员瞥见这景象,都停下脚,抱着胳膊看热闹,眼里带着些幸灾乐祸。


    “哟,这不是欧阳主事吗?怎么站在门口?”


    一个尖嗓子的官员开了口,是户部的主事刘大人,他是弘治十二年的进士,最瞧不上非科班出身的官员。


    欧阳铎转过身,拱手道:“刘大人早。下官的房门好像被锁了。”


    “锁了?”


    刘大人故作惊讶,“谁这么不长眼?怕是昨夜巡夜的锁错了吧。”


    他嘴上说着,却没动,反而笑道,“要不欧阳主事再等等?等杂役来了,让他们找钥匙开?”


    旁边的官员跟着哄笑:“就是,欧阳主事刚到,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听说欧阳主事是江西来的?江西的秀才都这么能干,直接当主事?”


    这些话像软刀子,往欧阳铎身上扎。


    他却没恼,只淡淡道:“多谢诸位关心,下官自己来就行。”


    说着,他走到窗边,伸手把烂菜叶拨到地上,又找了根细铁丝,对着锁孔捣鼓起来。


    他在泰和时帮邻居修过锁,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咔哒”一声,锁开了。


    刘大人等人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们本想让他难堪,没想到这秀才竟还有这手艺,倒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处发力。


    欧阳铎推开门,屋里积了层薄灰,桌椅上还摆着前主事留下的杂物。


    他也不恼,拿起扫帚就自己打扫起来,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刘大人等人站在门口,看着他弯腰扫地的背影,想再嘲讽几句,却又觉得没趣,悻悻地走了。


    刚把桌椅擦干净,就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韩文来了。


    他路过值房门口,见欧阳铎在扫地,又瞥见地上的烂菜叶,眉头瞬间皱紧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有人故意刁难。


    “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韩文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扫过不远处还没走远的刘大人等人。


    那些人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韩尚书早。”


    “卯时都过了,不去办差,堵在这儿看风景?”


    韩文冷哼一声,“户部的俸禄是让你们来当看客的?”


    刘大人连忙道:“下官这就去办差!”


    说着,带着人灰溜溜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韩文这才走进值房,见欧阳铎正把最后一把灰尘扫进簸箕,叹了口气:“让你见笑了。”


    欧阳铎放下扫帚,躬身道:“大人言重了。下官初来乍到,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些许小事?”


    韩文摇摇头,走到桌前坐下,“这些人就是惯的!觉得你非科班出身,就想给你个下马威,让你在户部站不住脚。”


    他看着欧阳铎,眼里带着些愧疚,“是老夫没把他们管好。”


    “大人不必自责。”


    欧阳铎递了杯刚沏的茶,“下官知道大人难处。这些人心里有疙瘩,下官慢慢做就是了 —— 等下官做出些实事,他们自然就信服了。”


    见他这么通透,韩文心里的石头落了半截,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但也别太老实,真有人欺负到头上,跟老夫说,老夫给你做主。”


    “多谢大人。”


    欧阳铎心里暖烘烘的。


    “对了,”


    韩文想起件事,从袖里掏出本账册,“这是去年江南的盐税账册,你看看。老夫总觉得不对,账面上写着盈余三千两,可按往年的规矩,至少该有五千两,差的两千两不知道去哪了。你年轻,眼尖,或许能看出些门道。”


    欧阳铎接过账册,指尖刚碰到纸页,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像是有人在吵架。


    他和韩文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这才刚上衙,又出什么事了?